衛老板二人已經話別完畢,還是依依不舍,最後歎道:“衛家家微底薄,實在沒什麼好送的,既然蘇大師步行而來,便備下良駒一匹,還請大師笑納,不要嫌棄。”
那家夥也不客氣,收下了東西大搖大擺而去。
蘇落駕著馬車緩緩的跟在後麵,還特意壓低了鬥笠,遮住自己的臉。
一匹馬,一輛車,前後緩緩出了平香鎮,前方的蘇若飛猶自不覺,得意洋洋騎著馬緩步前行,並未注意到身後的馬車悄然跟蹤。這是條官路,自然來往的人絡繹不絕,蘇落駕著馬車也不易引起他人的注意。
走到人煙稀少的鎮外小路,偶爾隻有幾個商客路過,馬蹄的嗒塔聲在石子小路上格外的清晰。
蘇落打馬追上,與前方的冒牌貨並肩前進,甜甜笑道:“您這是要去哪兒啊?”
蘇若飛扭頭一看,大驚失色,一聲“是你”還沒叫出,就被蘇落一把抓起狠狠丟進車廂裏,他騎的馬也乖巧,主人不見了,也不鬧,隻停下步伐,原地等著。
蘇落喝住馬車,將兩匹馬的韁繩綁在一起,自己一頭鑽進車廂。
那蘇若飛正與玉莫言大眼瞪小眼呢,一見蘇落,立即想起在衛家被狠揍的那晚,他忍不住打個哆嗦,顫聲道:“你……你想幹什麼?”
玉莫言也扭頭望向蘇落,他也想問這句。
蘇落故意學著壞人的嘴臉,歪著嘴惡狠狠的笑,但剛笑了兩聲就見這二人全是一副見鬼的表情,不由得有些失望。她止了笑聲,不再扮壞人,撇撇嘴角,突然一言不發衝上來就揍蘇若飛。
玉莫言皺皺修長的眉,側身移到一邊,默默聽了會兒蘇若飛的慘叫,又默默捂上耳朵。
一柱香後,蘇若飛已經是傷上加傷,眼睛也挨了兩下,一邊黑了一圈像隻熊貓。
蘇落滿意的看著自己的勞動成果,居高臨下指著蘇若飛的鼻子,得意洋洋的宣布:“以後我見你一次就打你一次!”
蘇若飛不可思議的瞪著小眼睛,隻覺得委屈萬千,問道:“為什麼啊?”
還敢問為什麼!蘇落一巴掌拍過去,怒道:“你敢冒充我師傅,下次再見到你我就打死你!”
蘇若飛舉手叫道:“冤枉啊!鄙人從來沒有冒充過別人,鄙人隻是一個唱戲的戲子,為什麼要冒充別人!”
蘇落更怒,下手更狠,連續砸了幾拳,嘴裏連聲叫道:“那你還敢叫蘇若飛!”
蘇若飛一邊掙紮一邊高聲大叫:“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姓蘇名若飛!你這……你這姑娘就憑我的名字就打我,還搶我的錢!實在太不講道理了!”
玉莫言漸漸聽出端倪,突然一抬手攔住蘇落,朝蘇若飛淡淡道:“莫非閣下是人稱北關武生第一人的蘇老板?”
那蘇老板怔了怔,頓時大哭道:“終於有人認識我了!”
玉莫言隨意一笑,眸底閃著異光,淡淡交代了幾句,便放了蘇若飛下車。他隨即盯著蘇落,忽然輕笑出聲,邊笑邊搖頭。
蘇落也怔住,好一會兒如夢初醒,叫道:“你放他走幹什麼?他冒充我師傅!還在衛家混吃混喝,我親耳聽見那個衛老板叫他蘇大師!”
玉莫言眯起狹長的眸子,靜靜盯著她,直到蘇落快要忍不住再次爆發時,才淡淡道:“他是北關城戲院有名的武生,是唱戲的,也叫蘇若飛,隻不過與你師傅同個名,你就要把人家趕盡殺絕?”他眸裏淡淡閃著戲謔的神色,分明就是準備看蘇落笑話。
衛家雖然學了武藝,也與江湖上的朋友做生意,可照樣也過的平常人家的生活,聽說戲曲大師蘇若飛途徑平香鎮,便想方設法請他來小住幾日。誰知蘇若飛剛住進去,就被蘇落胖揍了一頓。
蘇落大窘,才知自己是認錯了人,一時間又是羞愧又是後悔,忽然抬眼道:“那我去追上他,給他賠禮道歉!”
“不必。”玉莫言這才躺到軟席上,隨意道,“打就打了,算他倒黴,我們欺負人也沒大不了的。其實我早就認出他了,就是等你揍完了才告訴你,好欣賞你窘迫的模樣。嘿!”
蘇落呆住,她以為自己就夠壞了,原來跟玉莫言比起來,實在是天壤之別啊。
趕了兩日的路,他們又抵達一個名叫七殺的鎮子。
七殺鎮不同於平香鎮,這個鎮子氣息強橫殺氣彌漫,居住在這兒的全是習武之人,鬥劍大會舉辦在即,這個鎮的居民也逐漸活躍起來。
自從越過鎮子的邊界,蘇落已經親眼目睹了五起鬥毆事件,還沒進主鎮,兵器的撞擊聲,受傷的呼喚聲已經塞滿了她的耳朵。蘇落大睜著水靈靈的眼睛,神情緊張的東張西望,生怕有人突然衝上來揍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