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慕雪丹。”蘇落低聲回答。
連寧失笑:“你找我要便可,哪用得著偷?”說話間他到了牆邊,不知按了什麼,牆壁便顯出一個暗格。他從暗格中取出一個瓷瓶,丟過去,“慕雪丹一共五粒,權當是無戀送你的禮物吧,她這個姐姐,做的不是很稱職呢。”
蘇落隻呆呆的接過藥瓶,收起來。
連寧從容的在藥房裏行來行去,收拾著瓶瓶罐罐,嘴裏慢慢道:“我進來之前就已經下了命令,你是藥王穀的客人,想去哪裏隨你的意,我還有些事要忙,就不再招呼你了。”
“那我走了……”蘇落開口,突然發現聲音幾乎小到自己都聽不到,她勉強撐起一個笑容,才渾渾噩噩離開房間。
一直到走出藥王穀,都沒有人來攔,看來連寧果然是下了吩咐。隻是這些都已引不起她的注意,腦海中反複回響的是連寧剛才那番話,她也終於完全消化了這番話的意思。
他說她的父親叫司徒烈。
他說她還有三個姐妹,其中一個是私生的。
他說銷音閣閣主無戀是她的姐姐。
他還說殺死她全家的,是當朝越王爺……
而越王爺的兒子……是玉莫言……
心底浮出一個巨大的空洞,幾乎要將她吸進去,她緩緩走出藥王穀,可是神情失落,如失了魂一般。寒風呼嘯吹過,卻再無寒冷之意,她的全身都已經麻木,而心裏,一寸一寸的,也開始冰封,冰的深入骨髓。
蕭淵吸引了藥王穀弟子,憑借輕功很快脫身,轉回藥王穀口,躲在一個山坳下靜靜等候蘇落。
一陣寒氣卷過,他再次打個噴嚏,不滿的揉揉鼻子。
白雲山徹年低溫,積雪不斷,如今到了冬天,更是冰的嚇人。饒是他有內功護體,也禁不住被凍得打哆嗦。
蕭淵抱起肩跺腳,心裏升起不祥的預感,他見那黑披風被丟在原處,猜想是蘇落怕被人發現便解了披風,可是這麼久了,藥王穀竟然一絲動靜都沒,多半是已經被人發現了。
來回搓著手取暖,蕭淵咬牙,暗忖,再等片刻,還沒有消息就隻能自己去闖了。
死丫頭,真不讓人省心!
他握住了劍柄,卻又猶豫起來——蘇落此番可能凶多吉少,若自己按捺不動,借刀殺人完成這次任務,將來即使有人尋仇也尋不到他的身上……
突的嗤笑一聲,蕭淵又自顧自的搖頭,喃喃道:“蕭淵啊蕭淵,你真的成了五重樓的走狗了麼,他讓你殺你就殺麼?你允諾的,隻是為他們做一百件事,可並沒有說過一定要完成什麼!殺不了蘇落,再去殺別人便是……”
將心中的掙紮吐出來,蕭淵如卸下重擔,一揚披風躍起。
飛身躍起,他才看見,穀口有一抹雪白的影子,幾乎要融化在這純淨的雪山中,慢慢的挪著步子,瘦小的身子時不時搖晃,搖搖欲墜。
是蘇落!蕭淵踏雪奔去,恰好接住她跌倒的身形,入手的,全是冰涼的觸感,她竟然已被凍的失去了意識。
這個笨丫頭!暗罵一聲,蕭淵迅速解下自己的披風被她圍上,抱起昏迷的人直向山下奔去。
白雲山腳總算比山上暖和一些,懷裏的人體溫也逐漸恢複,蕭淵鬆口氣,回到先前住的客棧將她放在床上,蓋上幾層棉被,又忙著去找開水,一勺一勺喂給她。
忙活了半天,天黑時,蘇落終於醒來。
蕭淵大喜,坐在床邊絮絮叨叨:“你可醒啦!我快被你嚇死了,好好的怎麼成這樣啦?就算偷不到藥你也不用這麼自殘啊!凍死了怎麼辦?再說,還有我嘛!明天我去幫你偷,一個小小慕雪丹而已,蕭大俠我出馬,還不是手到擒來!”
蘇落眨眨眼睛,輕輕一笑,道:“我還以為是師兄來了,這麼羅嗦。”
蕭淵一怔,道:“還能開玩笑,看來沒凍出什麼毛病。”
蘇落扁扁嘴,坐起身來,怔怔發了半天的呆,忽然一把抓住蕭淵道:“我還有親人活著!”
蕭淵神色不變,淡淡道:“是嗎,那真好。”
蘇落鬆開他,又覺得渾身無力,喃喃道:“滿門抄斬……滿門抄斬……是越王爺害的,一百多條人命,我該怎麼去討還?”
蕭淵眼神一閃,道:“你打算去找越王爺報仇?”
無神的瞥他一眼,失落的少女輕聲道:“當然要去,不報仇,我怎麼對得起死去的親人?”還有三個活著的姐妹。她又默默補充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