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嫣笑著道謝。
風洛揚緩步離去時,聽到蝶衣詢問喬嫣:“要不要把這喜事稟報給皇上?”喬嫣柔和地答道:“不用了,今日,他忙。”
是這樣的一個女子,可以說她心無城府,也可以說她生就一顆七竅玲瓏心,不計較旁人的過錯,也不願為誰增添困擾。
入宮這麼久,他聽到的看到的,皆是皇上與喬嫣如何的恩愛。
隻因天下臣民對喬嫣皆有非議,以致後宮無皇後,無三千佳麗,隻有一個喬貴妃。
偶爾他前去送上研製出來的良藥,見到的兩個人,沒有男女尊卑,貴為天子的皇上,在她麵前,隻是一個尋常的男子,平和,愜意。
聽聞她已經可以為皇上縫製衣衫,聽聞她偶爾親自下廚,為皇上親手烹製菜肴。
原來,她不是不食人間煙火,遇到了對的人,可以這般凡俗。
其實,他一直想問她:若當初曾善待她,她會怎樣待他,會不會如今時今日一般?
隻是,他亦知道,他早已錯過一切,幾乎是自己將她硬生生從身邊推開的。她不記恨,不為難,已是不易。
每每見到她的笑顏,聽到她平和的語調,他心底的內疚隻有越來越深。
回到太醫院開了方子,他便如每日一般,枯坐到很晚,才返回住處。
和之前很多次一樣,一進門便聽到康敏和丫鬟發脾氣的聲音。蘭妃早一步死去,靜妃在喬相國被治罪之後,不知逃到了哪裏。隻剩兩人相對,波折和爭執卻比之前更多。
他隻當沒聽到,自顧自回了寢室,和衣躺到床上。行走在太醫院,她不問他為何如此,不在乎他心裏苦不苦。
原來,他以為她待他情深意重,到如今,當權勢已成昨日黃花,他才發現,她真正在乎的是他的地位。征西王、三皇子已經不在,她的情意亦隨之湮滅。
聽到細碎的腳步聲,聞到濃烈的酒氣,他轉頭看向門口,見到握著酒杯、身形微晃的康敏。
“王爺,不,風太醫,”康敏搖搖晃晃走到床前,抬手指著自己臉上的疤痕,“聽說喬貴妃用了你的良藥之後,容貌就快恢複了,那麼,我呢?你忘了麼?我和她同病相憐。”
“我記下了,早些回去歇息吧。”風洛揚敷衍道。
“哈,哈哈……”康敏有些神經質地笑了起來,“你記下了?你隻會哄騙我,換做喬嫣,你敢這樣說麼?你父皇叫你帶兵回到龍城,為風氏王朝誓死一搏,你為何違命?你本可以帶我遠走高飛,你為何要對別人俯首稱臣?”她喝一口酒,又厲聲道,“你到底是舍不下什麼?是喬嫣麼?是不是那個風塵女子?”
“你醉了。”風洛揚忍耐地看著她。
“你騙得了別人,能騙得過我麼?”康敏伸手指點著風洛揚,“看看你現在這副樣子,每日早出晚歸是為了什麼?還不是為了見到喬嫣。早在槿川的時候,若不是我一把大火燒了雨花閣,使得你日夜照顧,你早就被她勾走心魂了!”
“那麼,她該對你心存感激。”風洛揚笑容寒涼,忽然起身扣住她的脖頸,“我已容忍你太久,不要逼我對你動手。我手上血債不少,不差你一人。”
康敏的醉意,立時醒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