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燁華施完針天已經朦朦亮了。
花璿璣本就受了驚嚇,趴到床邊迷迷糊糊的睡著了,也不知老嬤嬤是何時離去的。
睡夢中,隻感到一雙溫熱的大掌不斷在自己的臉頰上流連,耳邊模模糊糊傳來溫潤如水的聲音,隻是那聲音反反複複卻都是三個字。
“對不起。”
花璿璣本是以為做夢,然而當撐開眼皮看到那根根白皙如玉的手指時,才真真的預料到,那一聲聲,應是真的。
緩緩抬起頭,對上那雙涼薄的眸子,花璿璣撓了撓頭,卻發現他的指尖還搭在自己垂落的發絲上,忙有幾分尷尬的將自己的頭發縷到身後,順帶著小凳也向後退了退。
卻發現自己身上搭了一件紅色的衣袍,那繡著的反複螺紋使很輕易的分辨出這件衣服的主人。想要伸手去脫,卻被那人伸掌攔下。
那涼薄的眉眼此時彎成了一條弧線,下巴也勾出了好看的弧度。
“就這麼穿著吧。很美。”
話一出,兩人皆是一愣。
那本是華貴的衣衫在這樣的小屋內顯得異常不搭,燁華瞅著那垂著頭像是有著幾分羞澀的人,心中突然產出了幾分不明的感覺。
那日看見那把匕首之時以為他被白焰帶走,心中湧起的那種感覺,應該就是所謂的嫉妒。然而聽到那白焰隨從的話語,心中的嫉妒卻被強大的擔憂帶走。心中唯一的信念就僅僅是,她不能死,花璿璣不準死。
那一刻,早已忘了她是殘破的身子,早忘了她是自己猜測的白焰派來的與自己搶奪兵符的小人,更忘了,她隻是丞相那頭送來的,一個羞辱自己的工具。
昨夜的燒早早的便退了,睜眼時對上的就是那有這幾分慘白的小臉,她也是害怕的吧。
想起自己曾經對她做的一切,那自己從未說出口的三個字竟那樣的脫口而出。
還是一遍,又一遍。
被他那麼直直的盯著,花璿璣竟不自覺的紅了耳根。
“吱呀。”有幾分破舊的木門推開聲打破了二人的尷尬,花璿璣抬首,昨日的那個老嬤嬤端著兩碗粥幾碟小菜走了進來。
“飯好了,先吃點添添肚子。”
自己本就是叨擾,又怎能讓老人忙上忙下,花璿璣忙伸手去接,放到塌邊,昨晚肚子難受了一宿,到現在竟還沒有絲毫餓意,便轉頭對燁華道:
“你先吃,我出去透透氣。”花璿璣心裏繞成了一個結,著實需要透一透。
燁華不想臆想中的阻止,而是眼睜睜的看著她退了出去。
那個日子快來了,還是不想這些為好。
在關門的那一刻,花璿璣心裏竟產出了一抹小小的失落。他,不是應該留下自己嗎?
清晨的小院透著一抹涼意,卻讓人神智漸漸清醒了起來,老嬤嬤脫下了那洗的發白的圍裙,坐在躺椅上,手邊放了幾塊碎布,手裏拿著細碎的絲線好似在繡著什麼。藏在青絲裏的白發此時看起來更顯深刻。
看見花璿璣出來了,老嬤嬤抬頭朝她淡淡一笑,繼續忙著手中的活計。
花璿璣回以一笑,卻瞬間被她的認真吸引了過去,蹲在了躺椅的旁邊,看著她一針一線的動作,半晌,繁雜的螺紋就出現在了她手中的稠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