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糖安靜地站在一片空曠之中,呆呆地望著眼前……

之前廢棄的工廠早已不複存在,隻剩下一堆斷壁殘垣,地麵是焦黑破敗的荒涼,空氣之中還有淡淡的硝煙的味道。

一陣風吹來,隻有草屑和灰色的塵埃揚起……

“小九,炸彈爆炸,一切都被粉碎,我們連容月白和黛黛的屍骨都沒有找到……”

“那個定時炸彈,威力巨大,你做好心理準備……他們可能已經……”

母親的話在耳邊回響,身子晃了晃,蘇糖雙腳像是一下子被人抽走了所有的力氣一般,驀地一軟,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泥土地粗糙而冰涼,在那大紅色的長裙上麵弄出髒汙的痕跡,女人卻是毫無知覺。

“容月白——”

“黛黛……”

一大片濕潤沿著眼角滑落,蘇糖手指一寸寸收緊,深深地陷入泥土之中,聲音哽咽,一顆心像是被人捏得粉碎,疼到崩潰。

再沒有什麼疼痛,可以比這更加絕望悲慟……

深愛的男人和年幼的女兒一同奔向黃泉,隻留下她孤零零一個人……

一切都恍如昨日,容月白的聲音,容月白的微揚的唇角,容月白充滿愛意的眼神……

可是一轉眼,一切都化作灰燼,不管她怎麼用力,都顯得如此無可奈何。

男人俊美的五官浮現在眼前,蘇糖一點點閉上眼睛,晶瑩的淚水沿著黑色的長睫滑落……

“其實,我也很喜歡你啊——”

“容月白——你聽到了嗎,蘇糖也喜歡你,很喜歡你!”

然而,回應女人的隻有風舞動的聲音和一片沉寂……

帶著露氣的陽光,溫暖而絢麗,一點點西沉下墜,光芒轉動,湛藍色的天空逐漸昏暗。

一大片橘紅色的晚霞灑滿天際,壯闊豔麗,如同吉普塞女郎蒙麵的紗巾,熱烈狂野。

隻有坐在荒涼泥地上麵的女人一動未動,一雙眼失神地望著前方……

“蘇小姐。”

“蘇小姐!”

聽力似乎都有些不太正常,蘇糖整個人呆滯地扭頭,像是機械一般,動作僵硬無比。

“蘇小姐——”

程叔穿著製服,胸前別著一朵白花,麵色沉重肅穆。

眼底閃過一抹亮光,女人飛速地從地上爬起,一把抓住眼前人的胳膊:“程叔……”

“容月白呢,你們找到他了對不對?他和黛黛都好好的對不對?”

“你叫他出來啊,我不鬧脾氣了,以前的事情都過去了,我們不是要結婚了嗎,你讓他出來啊!”

“蘇小姐,你冷靜一點兒!”

程叔粗獷的麵容上一抹淚痕滑下,這個中年漢子,聲音卻是哽咽起來。

“當家他,已經回不來了——”

“騙人,騙人!”

蘇糖使勁兒地搖搖頭,指甲幾乎要抓破那硬朗的製服:“他說了,他會拆炸彈的!”

“我說,一切結束以後,我們就結婚,容月白點頭了的!你知道嗎,他點頭了!他明明答應我了!”

“蘇小姐,當家已經死了,這個炸彈威力超群,沒有可能逃掉的,接受現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