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5.一起下地獄(1 / 2)

雜物間,陰暗潮濕,像是一個小小的鐵盒子一般,堆積著各種亂七八糟的東西……

衣服、壞了一隻腳的板凳、自行車的破爛輪胎、瓶瓶罐罐、木棍……那種令人窒息的黴味,越發濃厚起來,嗆鼻難聞,像是要把人深深地按進地獄一般。

黑暗的角落,要是不仔細注意,根本就不會看到,還有一個人在裏麵。

迪麗雅縮著小小的身子,像是刺蝟一般,把自己蜷縮成最小,雙手環抱著自己。

她的臉上,眼淚還在一顆一顆往下掉落,像是珍珠一般,卻是在接觸地麵的那一刻猝然破裂。

父親要把她送人……

她問為什麼,可是沒有人告訴她,嗬,原來自己,不過是一個包袱而已,甩掉以後,就可以讓這個家裏更加輕鬆。

“為什麼不把弟弟送走,他比我更小——”

那一個巴掌,可真疼啊。她現在半邊臉都是腫的,像是一個剛剛蒸好的饅頭,鼓鼓的,一按,都是難受。

“你個小蹄子,也敢和你弟弟比!”

“誰讓你是最小的女孩子,你大姐,還能跟著我去工廠做工,你二姐三姐,撿柴下地,什麼都能幹——”

“養著你有什麼用,還不如送人!”

小小年紀的女孩兒,心裏又痛又恨,一雙小手緊緊地捏成拳頭,捶在身側,大大的眼睛裏麵,都是淚光。

養著你有什麼用……

我很有用啊,我可以洗衣服、縫補、做飯、掃地……你們讓我幹什麼,我哪樣是沒有幹下來的?

等到我的年紀在大一點兒,也可以和姐姐們幹一樣的活啊!

可是,迪麗雅卻依舊沒有說話,一種如同水流般的悲痛緩緩地流動著,然後將她整個人淹沒。

這個過程,漫長而絕望……

她突然覺得,自己沒有什麼必要,再去辯解什麼了。她所謂的父母,不過是把自己當成一件器物,用標準去衡量用處和能夠得到的回報。

你吃了我的,用了我的,穿了我的,都必須給我吐出來!還必須加倍吐出來!

不然,養你有什麼用呢,嗬嗬,女兒,就是用來壓榨的啊……隻要還有一滴滴油水,全部要壓榨殆盡,沒有用處的時候,就像摔垃圾一般……

本來以為,內心已經夠痛了,卻不想,父親接下來的話,還是在心上狠狠地戳了一刀。

冰冷的空氣,外麵下著淅淅瀝瀝的小雨,卻是反常的電閃雷鳴……

然後,那個叫做父親的男人,一字一句地開口:“要怪,就怪你自己不是個帶把的!”

所有的力氣在一瞬間像是被抽走,迪麗雅竟然連眼淚都有些流不出來了……

嗬,原來一切的過程,都不過是因為,她是女孩子啊……

所以,對弟弟的偏愛,對弟弟的寵溺,她們這些做姐姐的隱忍退讓,都是必須的?

憑什麼啊!

一股熱血一下子衝上了腦袋,迪麗雅看著那個坐在木椅上麵,正拿著一根棒棒糖,吃得很香的小胖子,怒火一下子就冒了出來。

憑什麼啊!!!

偏偏,平時裏麵受盡寵愛的弟弟,此時此刻被這眼神一看,也生氣了,竟然敢用這種眼神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