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預感是正確的,又過了兩天,亦海回來了。
從報紙上看到他從機場出來的畫麵,清瘦的臉,被擁護中眾人中間,一襲深色西裝,估計是偷拍的,隔得較遠,麵部較模糊。
但是,掛在他臂彎中的女人,卻是很清晰的,甚至對我笑得一臉燦爛。
這個女人我也是有印像的,好像是某企業千金吧,規模雖不及成家,但家世不算太差,總算頂著千金名媛的派頭。
我把報紙整整齊齊地放在茶幾上,一直看,一直看,為了保護眼睛,我安在客廳裏的燈光是那麼的明亮,可這一刻,這鬥大的黑體字卻讓我怎麼也看不清了,那照片下邊的鉛字更是模糊到極點。
摸著胸口左邊心房,我聽到了龜裂聲響,那是心碎的聲音!
*
農曆年倒數日子開始了,喜氣濃烈的街頭,四處充滿了歡聲笑語,又是一個令人期待的春節來臨。
愛愛離開香港了,去了淘金聖地的深圳已有一個月,至今沒有任何消息。
麗華和老公今年不打算回老家,而是把雙方父母接來一並過年,今天也才農曆二十五,便已大包小包地準備年貨。
我在打包行李,準備離開香港了。
前天,朱阿姨抱著燦燦衝進家門,臉上帶著驚魂未定的恐懼,說剛才她帶著燦燦在小區外邊走了一圈,就差點被一輛小車給撞了。
朱阿姨臉色白的可怕,拍著胸口說:“對方的目標分明就是我和燦燦,在撞上我們那一刻又緊急刹了車,但卻從車窗裏扔出一團垃圾丟在燦燦身上才揚長而去”
朱阿姨話還未說完,又接到成夫人打來的電話,“梁冬兒,限你一個星期內,立刻滾出香港。”她在電話裏吼得聲嘶力竭,我嚇了一跳,平時永遠優雅入骨的貴婦人,居然也有如此抓狂的一麵。
隔著電話,也聽到她劇烈喘氣的聲音,“今天送給你兒子的禮物很不錯吧?”她冷笑幾聲,“給你一個星期的時間,你要是再留在香港,我會送更大的禮物給你兒子。”末了又恨聲恨氣地加了句,“別給我玩花樣。”
我能玩什麼花樣?在成家,我可是從來都不敢玩花樣的,唯一的花樣也是順著她的意願來玩,但最終卻是落得淒慘下場。
朱阿姨也要回家過年了,包了個厚厚的紅包給她,感謝她這一年來對燦燦的精心照顧。
她隻接受了薪水,紅包卻推辭了,她說:平時候做亦海的奸細,她得到的夠多了。
說到亦海,她神色一黯,說:“亦海之所以沒來找你,也是有他的苦衷的,我聽他的管家講,因為燦燦的事是亦海從中*了許久,才使得他們善罷甘休”
我垂眸,低聲道:“謝謝告訴我。”為了我和燦燦的平安,他肯定付出了很大的代價吧。
朱阿姨欲言又止的,我說,“還有什麼我不知道的,你統統說出來吧。”
她猶豫了下,最終下定了很大決心般,“其實,亦海對你完全是真心的,他原來的打算是,就算他的家人不接納你,他會帶你定居美國這陣子他一直瞞著你努力,眼看就要成功了,耐何出了這種事”
我沒有吱聲,隻是咬著唇,默默消化著朱阿姨提供給我的信息。
是我想得太天真了,以為成家人會為了麵子而“打落牙齒血吞”,但我忘了他們骨子裏狠性,他們麵上是不能做什麼,卻背底下卻可以做許多小動作的。
朱阿姨把紅包遞給我,說:“你給我的薪水夠多了,再加上亦海也給了我不少的錢,這錢你還是留著吧,你帶著孩子,也不容易。”說著,她眼圈也紅了,忙伸手拭了眼睛,哽咽著向我道歉,說她本來也知道我和亦海在一起的可能性很小,但卻一時錢迷心竅,被亦海給賄賂了,違著良心撮合我們,以至於把我弄成現在這個樣子。
我淡淡地說:“這事兒不怪你的。”怎麼怪也怪不到她身上的。
她又囑咐我要多保重,又細細交代了有關照顧孩子的各種細節,末了,又感歎我和亦海有緣無份,說著說著眼眶又紅了。
朱阿姨走後,我繼續收拾行李,東西太多了,全是我當初精心挑選的物件,丟也舍不得,最後隻能全部收拾了裝進大箱子裏,到時候再拿到物流公司進行托運。
衣服一件一件地折疊好,再把平時常穿的放進行李箱中,其他的,不急著穿著,再放進另一個箱子裏。
首飾身份證件之類的貴重物品特意放進小巧的迷你型LV皮箱裏,這些首飾全是當初與成亦城結婚時買的,雖然過時了些,但價格不菲,平時也沒怎麼戴,以後找個時間拿去當了,或是獻給慈善機構拍賣也成。
每放一件首飾便要打開看一下,當打開其中一款時,莫名眼眶發熱。
這是亦海當初去美國時,給我帶回來的。
極好的項鏈,就算許久不曾被關注,仍是散發出幽幽華光,炫麗奪目。
輕輕放在心口處,感受著亦海送給我時的眉角眼梢浮現的柔情。
在收拾細小物件及生活用品時,擺放在洗浴間的剔須刀靜靜地躺在那,我拿了起來,細細摩挲著,亦海平時工作很忙,有時連刮胡子的時間都沒有,在商場裏閑逛時,便買下了,他也隻用過區區數回,便一直擱在這,憶起當初他在得知我給他買了剔須刀時的驚喜,又忍不住眼圈泛酸。
找來外包裝,把剔須刀收起,放進LV皮箱裏,繼續收拾著洗浴用品,又被我搜到了一瓶沐浴露,這是他自個兒買的,說他一直用這個牌子,每次洗了總有一股清香味,聞著極舒服,料想以後是不可能再聞到他身上熟悉的氣味了。
搖了搖瓶身,還有大半瓶,箱子已經裝得差不多了,又舍不得扔掉,最終仍是一並裝了進去。
開始收拾燦燦的衣物,童車童玩童衣全都是高檔貨,幾乎沒花過我什麼錢,全是孕嬰店派送來的。當初懷孕七八個月時,孕嬰店送貨上門時,我著實吃了一驚。他們回答說是有人付了款直接叫他們送來的。說是一個年輕女性買的,長頭發,中等身材,長得很漂亮,說話很溫和。
我就隻有愛愛和麗華兩個好友,麗華是北京人,身材高佻,說話爽朗,她一直留的是短頭發。排除了她後,就隻剩下愛愛了。
燦燦的小衣服全都無法再穿了,隻得打包好,準備送給麗華或沫沫的孩子。
衣服真的太多了,有好些都還沒拆封,但燦燦卻不能再穿了,便全部包裝在一起,準備全部送人。
在整理新衣服時,從包裝袋裏搜出了張發票,隨意看了下,不禁笑了起來,原來是孕嬰店開的發票清單,孕嬰專賣店的東西果真貴,愛愛真的費心了。
正想把發票揉進垃圾桶,卻被付款那一欄的簽名給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