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吧。"她加快步子走過去,一把搶過了郭子幕擰好的毛巾。黎寒磊眉頭不安地蹙了一下,郭子幕臉上一喜,迅速帶門走了出去。
江盈雪伸手去解他的皮帶,黎寒磊安靜下來,再不出聲。她從來沒有主動幫他解過衣服,此時,也顧不得尷尬,熟練地拉開了他的褲子,退了下去。
小心翼翼地避著重點部位給他擦著身體,她做得很認直,努力不去直視他的身體。黎寒磊目光幽然,一眨一眨地看著那雙白嫩的小手在身上移來移去,悶悶地哼了一聲。江盈雪的側臉緋紅,卻還是堅持著給他擦完,然後細致地為他蓋上被子。
"你去休息吧。"黎寒磊示意,她遲疑地站在床頭沒有移動身體。好半天,才似下定決心般道:"我不能走,你流了這以多血,萬一發燒怎麼辦。"
她安靜地坐下來,細細掖好他的被角,柔波落在他臉上,完全沒有了以前的那種疏遠。完美的眼皮眨了眨,低柔地道:你睡吧。"
"要不上床來和我一起睡吧。"他當然不忍心她坐在床頭熬夜,提議道。江盈雪剛剛退下的紅臉再度湧了上來,她可沒有忘記剛剛擦拭他的身體時,他已經起了反應。
她退到離床較遠的沙發上,搖頭道:"不用了,我不累。"黎寒磊卻拉開被子,作勢要滑下來。她急得忙跑過去製止,手卻被他突然牽起。
"我現在這個樣子是不可能對你做什麼的。"他的眼裏閃爍出孩童般祈求的目光,江盈雪又是羞,又是不忍,人卻已經被他牽到了床上。合衣躺在他的懷裏,她生怕觸到他的傷口而不敢有半分動彈,而他,早已吃力地轉移身體想要將她摟緊。
"不要。"她輕呼,擔心撕裂他的傷口。
他痛楚地縮了縮眉,有些耍賴的意味:"要不,你抱我。"
知道如果不照做,他還會冒著拉裂傷口的危險來抱自己,江盈雪不得不側過身子,將臂搭過他的胸口。大手撫過來,十指相扣,他十分滿意地閉上了眼睛。
這種感覺,雖然陌生,卻很溫暖。江盈雪發現自己不但不反感,還很喜歡這種姿勢,手被人牽在掌中,總讓她想起那句話: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她,能與他偕老嗎?
抬臉,看到了他安詳的睡容,沒有了霸氣,沒有了冷冽,精雕般的五官此時形成鄰家哥哥般的無害表情,仿若,十五年前的小石頭哥哥又回來了。
呆呆地欣賞著這副容顏,江盈雪覺得自己是一個迷失方向的孩子,在千尋百找之後,終於看到了家的方向。
"小石頭哥哥,我們還回得去嗎?"
她輕語,看到他愈發滿足的表情,對未來總算有了一絲樂觀的期盼。
特意請了兩天假,專門照顧黎寒磊。他的身體不錯,恢複得很快,傷口已經凝結,慢慢化去了血紅,變成了淡色。江盈雪滿意地看著傷口,點頭道:"可以了,不用上藥了。"
黎寒磊抿唇不語,思緒早已被眼前的她勾走。
"以後不要那麼傻了。"她垂眸不安地道。好半天才聽得他的聲音,"如果這樣可以挽回你的心,我願意。"
淚蒙上了眼,她真的好想罵他一聲傻瓜,最後隻用沉默替代。
"對不起,你爸他……"
他沒有追究養父的過錯出於她的意料,她以為他是一個有仇必報的男人。她其實更搞不懂的是,養父為什麼要突然朝他開槍?他們之間沒有利害衝突,養父雖然不務正業,卻從來不會幹這類事情。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沒什麼,我不是很好嗎?"
他伸掌撫上了她的臉,憐愛地撫弄著她細長如彎月般的眉宇:"隻要有你陪在我身邊就好了。"
寂靜,她不知道用什麼樣的話來回答他。
饒算她恨他,但也不能不承認,她還愛著他。每夜被他摟在懷裏,她感覺既溫暖又安全,貪婪得一輩子不想離開。
不管了吧,就這樣一輩子沉淪吧。
她咽咽口水,想把這些告訴他。
門外,傳來一陣吵鬧聲。兩人巡聲望出去,透過窗戶看到了韓晴兒的影子。她在外門不斷地祈求,傭人一臉為難地搖頭。
終於她耐不住了叫了起來:"磊哥哥,我知道你在裏麵,讓我進去,讓我看看你的傷。"
氣氛一時怪異,江盈雪像吃進了一隻蒼蠅,整顆心都梗得難受。她怎麼忘了?他有一個妻子,還有了孩子,竟然想要與他沉淪,她瘋了吧。
起身,無視於滑落臉頰的手,她匆匆朝樓梯走:"你們好好聊,我上去了。"
她走得極快,幾乎用逃的,臉紅通通的,眼睛腫脹難受。
韓晴兒終於進來了,她看到了沙發上一件女人的衣服,眼底彌漫了一股恨意。這個女人是誰,不用想她也知道,這個世界上能讓冷血的黎寒磊心軟到可以做任何事情的,隻有一個女人--韓晴兒,應該說了,是過去的韓晴兒,現在的江盈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