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了人群裏衣著華麗的宋明媚,還有她旁邊的韓子方。她緊張得顧不得麻木退到邊緣不起眼的位置,看到他們身後,海倫推著輪椅走過來,輪椅靠她的一側被中年男人擋住,依然無法看清男子的臉。但她終於確定了自己的想法,這個男人真的是韓子方夫婦派來幫自己的。
沒想到在這個時候最終關心自己的卻是韓氏夫妻,江盈雪突然間發現他們是如此地偉大。抹抹眼淚,她始終沒有勇氣走到他們麵前,真心地叫他們一聲"爸、媽"。韓宇峰的死她有不可推脫的責任,她怕,怕他們看到自己時會想起韓宇峰,會流露出不可抑製的悲切。
水不能倒流,時間同樣不能倒流,這個世界上有千千萬萬的後悔者,卻永遠也找不到悔恨的方法。江盈雪覺得自己就是其中一員。
對待韓宇峰如是,對待黎寒磊如是,對待江濤亦如是,還有韓氏夫妻。
她甚至沒有勇氣在這棟容納了韓氏夫妻的樓前停頓,逃難般跑遠。
她停留過的地方,踏出來一雙幹淨的皮鞋,皮鞋上蓋著幹淨的灰白色褲管,修長的褲管往上,是修身的西裝,裹著主人優質的身體,最後在幹淨的裸露的脖子上方,露出了同樣幹淨的下巴,還有--男人的臉。
餘少為看著江盈雪失魂落迫的背影,拳頭捏了又捏,最後抬起手中的電話,沒有感情地對那頭道:"你要好之為之,這是我最後一次幫你了。"
勝哥利亞醫院,幹淨華麗的室內沒有丁點藥水味道,如若初次到來,根本不會相信這裏就是醫院。如同普通別墅一樣的裝修,每一個入診者都有一位國際上數得出名號的醫生相陪,全程二十四小時監控,更別說照顧極致周到的護師和護工。
這裏沒有人穿醫生服和護士服,大家穿的全是普通的服裝,所以更顯不出醫院的影子。
華麗得有如總統套房的病房裏,黎寒磊修長的腰身靠在一台布置舒適的檢測儀器上,餘少為在儀器的另一頭蹙眉用心檢查。黎寒磊的旁邊站了溫柔婉約的韓晴兒,她的臉上並沒有應有的緊張,隻是淡淡地笑著暗示性看向餘少為。
餘少為的眸子鎖得更緊,片刻,極不情願地關了機器,道:"你的眼睛暫時還不能動手術,你的血管太薄,危險係數太大。"
"要到什麼時候才可以?"黎寒磊皺眉從儀器上下來,韓晴兒及時扶住了他。
餘少為看著韓晴兒,韓晴兒搖了搖頭,他歎一口氣,眉頭鎖成了一團,低聲道:"這個……說不好。"
"你是個醫生,怎麼連這點都弄不清楚!"黎寒磊暴怒地發起火來,"你不是鼎鼎有名嗎?你不是手法一流嗎?什麼樣的手術你沒做過,怎麼這一下子就這麼沒辦法了!"
餘少為的臉色發白,韓晴兒撫上了黎寒磊的胸口為他順氣:"磊,不要這樣了,就算少為願意為你動手術,我和媽還有爺爺也不會同意啊,這有多危險啊!聽我的話,養好一點再說吧!"
他用力拽緊了拳,煩悶地打翻了身邊的物品。
韓晴兒委屈地扶著他又是勸又是哄,餘少為眼睛發痛般夾了夾,無聲地走了出去。
"磊,我們回去吧。"韓晴兒心裏著急,昨晚見到了江盈雪讓她感覺到美國是多麼的不安全,如果江盈雪不死心跟了過來,那會是多麼危險的事情。
黎寒磊慢慢地平息了心底的怒火,轉臉看向韓晴兒。他的眼前一片黑暗,什麼都看不見,但韓晴兒還是心口跳了一跳。
"磊,你怎麼了?"
"沒什麼。"黎寒磊甩開了她的手。他醒來後問了自己的母親數次身邊的這個女人是誰,母親總說是江盈雪,可他總覺得有問題。
到底出了什麼問題?韓晴兒和江盈雪的聲音都屬於那種極好聽的,如果兩人都輕言細語說話,還真分不出來。但他敏銳地感覺到,還是有些不對勁。
母親向來不會騙自己,以現在的情形,韓晴兒又怎麼敢跑回來接近自己?黎寒磊鬆了鬆氣,搖頭:"沒事。"
"那我們回去吧,我想凱凱……和雪峰了。"她想殺死雪峰才是真的,無意間,她咬了咬牙,把雪峰兩個字念得極重,似含了深重的仇恨。江盈雪談到兩個孩子時也總是先提凱凱,黎寒磊的疑惑又收回一度,握住了她的手:"雪兒,我還想去看看爺爺。"
"這樣啊。"韓晴兒有些擔心。雖然自己現在連外觀都變成了江盈雪,但以爺爺那雙觀人無數的眼……不保他不會認出自己。
"媽早就交待過,看完眼睛要和爺爺談股份繼承的事情,不能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