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說了一陣好話,要掛電話時,景柏然突然道:“離,記住,我愛你。”
她的心頓時柔軟下來,我愛你,很簡單的一句話,可是有些夫妻往往礙於麵子不肯說,孰不知這麼簡單的一句話,卻是最能動人的情話,有誰不願意聽著自己愛的人對自己溫柔細語這一句。
掛掉電話,景柏然盯著手機怔怔發呆,直到門外響起敲門聲,他才回過神來,吳建浩探頭進來,道:“總裁,已經打點好一切,你什麼時候出行?”
“建浩,你不用跟著我了,我自己一個人去。”拖延再三,他終是要去拜會莫鎮南。
吳建浩見他一臉凝重,以為他是女婿見嶽丈的膽怯心裏,他忍不住打趣道:“總裁,別怕,你現在娶也娶了莫小姐了,莫市長就是再生氣,也拿你沒辦法了。”
其實吳建浩是想說,莫相離已經被他吃幹抹淨,就算莫鎮南不同意,也無可奈何。隻是這番話說出口,那後果說不定他就要去非洲騎駱駝了。
景柏然瞥了他一眼,糾正他的稱呼,“不是莫小姐,是總裁夫人。”
吳建浩一愣,連聲稱是,景柏然拿起擱在桌上的車鑰匙,大步走出辦公室,縱使難以麵對,他終究是要走這一遭。
開車來到拘留所外,看著森嚴的拘留所,他裹足不前。人生真是處處充滿戲劇化,誰會想到當初他一手將莫鎮南逼進了監獄,如今卻要想方設法將他救出來。
在拘留所前站了許久,他終還是走了進去,被警員引到防彈玻璃窗外,他看著防彈玻璃另一邊,警員押著頹然的莫鎮南走了進來,以往意氣風發的中年男人,此刻卻滿臉風霜,眉宇間夾雜著的陰鬱似照不到陽光的死角。
他抬頭看到穿著光鮮的景柏然,眼神沒有什麼變化,景柏然站起來向他點了點頭,然後待他坐下後,自己才跟著坐下,拿過一旁的話筒,他卻不知道說些什麼。
“年輕人,我把我女兒交給你了。”景柏然沒有說話,莫鎮南卻率先出聲,他的話讓景柏然一怔,莫鎮南笑著替他解惑,“你們結婚的報紙,我已經看見了,雖然很是氣憤你未經過我的同意,就娶了我女兒,可是剛才看見你時,我突然覺得形式再也不重要了。”
景柏然沒料到他會對他說這番話,向來氣勢奪人的他,在這位長者麵前,卻再次無言,兩人沉默良久,景柏然突然問:“莫市長,難道你一點也不怨恨我?”
“怨恨你什麼?”莫鎮南頹然一笑,“有句話叫自做孽不可活,說來說去,這都是我種下的因,不枉要結下這樣的孽果。”
“難道你不問問我為什麼要這樣對你?”景柏然預想的場麵都沒見到,他沒想到莫鎮南會這麼冷靜淡然,仿佛早已經看開了生死,看開了名利。
莫鎮南爽朗的笑開了,笑容裏夾雜著苦澀,讓他的笑聲無端多了一抹蒼桑,笑完,他道:“你是白少棠的後人吧,我以為他會恨不得我死。”
景柏然滯了滯,當年白少棠自火海裏逃逸出去,命是保住了,卻早已是個廢人,他何來的後人?“不是,我的繼母叫英歡。”
英歡,英歡!莫鎮南的瞳孔倏然緊縮,他以為他這一輩子都不可能再聽到這個名字,可是此刻,在他最不堪的時候,他卻聽到了。他激動地站起來,顫抖著聲音問:“你說歡兒還活著?”
“是,還活著。”景柏然不打算瞞他,可是看到莫鎮南激動的樣子,他忍不住譏誚出聲,“當年你拋棄了她,你還在乎她的死活嗎?”
莫鎮南全身一震,跌坐在椅子裏,十年前,他聽說有人在紐約見過英歡,於是他帶著莫相離前去美國找她,他在美國整整停留了一年,得到的消息卻是英歡死了。
他無法將這個惡耗告訴莫相離,心灰意冷的回了國,可是沒想到她還活著。莫鎮南抬頭看著景柏然,似乎用盡了一生的力氣才將接下來的話問出口,“她…她還好嗎?”
“好,怎麼會不好?”景柏然盯著莫鎮南,並不願多說關於英歡的近況,那樣一個溫婉的女子,他要怎樣的狠心才會將她傷成那樣?當年若非遇到他父親,隻怕英歡早已成了死人。
莫鎮南聞言,欣慰的笑了,“這輩子,我最對不起的人就是歡兒,隻要她還活著,隻要她還好,我就是死也足惜了。”
景柏然還想再嘲弄他幾句,卻在看到他的神情時,陡然失了聲,當初他憑著心中的憤恨開始設計對付莫鎮南,此刻看他如此蒼桑的模樣,他卻什麼話也說不出口。
良久,他才道:“阿離已經將你貪汙的三千萬補上了,明天會開庭審理這樁案子,你被無罪釋放的機率不大,白少棠已經改名換姓潛回Y市,以他對你的恨意,明天一定會在半路劫警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