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俊亦一時怔忡,她生命垂危的消息帶給他的震撼太大了,若是她出了什麼事,就算孩子是他的又怎麼樣,他這輩子都會在遺憾與內疚中度過,他擺了擺手,示意男人退出去。
男人弄不懂他是何意,於是自行猜測是讓他繼續,他也不敢再問他,慌忙退出屋子。
室內再度安靜下來,蕭俊亦抬頭看著窗外,眸中一片痛色,小九,孩子是不是我的都不要緊,我隻要你健康的活著,快樂的活著。
醫院裏,韓非凡抱著胖嘟嘟的小魚兒愛不釋手,不停地去親他圓嘟嘟的臉蛋,惹得景承歡白眼無數。景承歡這三天當盡了奶媽的角色,此時忍不住吃醋,“哎哎哎,韓非凡,你再親我兒子,我跟你翻臉了喲。”
韓非凡得意的笑,“這是我的兒子,老爸親他是應該的。”隨即他指了指一旁嬰兒床上睡得正香的小天天,道:“那才是你的,別跟我搶。”隨即又喜滋滋的誇獎,“哎喲,快看看我兒子,長得真俊啊,以後指不定跟老爸一樣迷死一卡車女人。”
景承歡被他氣得猛翻白眼,這男人臉皮厚得跟城牆似的,也不知道從哪裏蹦出來的,認定了小魚兒是他的兒子,天天沒臉沒皮的兒子兒子的叫。若不是聽擎天說他替姐姐解了圍,她早就拿掃帚轟他出去了。“真不要臉,沒見過這麼自戀的。”
莫擎天衝她溫柔的笑,然後替她報仇,“沒關係,讓他叫,反正不是他的。”
韓非凡俊俏的臉立即垮下來,一語中的,景承歡撫掌直樂,附和道:“對,老公出馬,果真不同凡響。”然後惹來了韓非凡幽怨無比的目光。
景承歡止不住的笑,讓他得瑟。
病房裏每天都會上演搶兒子的一幕,葉雨晴躺在床上,嘴角噙著抹淡淡的微笑,那日九死一生,意識漸漸消失之際,她聽到了孩子的哭聲,那麼宏亮悲切,她放心不下他啊,他才剛剛出生,她怎麼舍得離開他,讓他成為孤兒。於是她憑著驚人的意誌活了過來。
景承歡回過頭去,就見葉雨晴不知何時醒了過來,她連忙起身湊過去,柔聲道:“才睡一會兒怎麼醒了,是不是我們吵到你了,我馬上把那個不要臉的男人趕出去。”
葉雨晴搖搖頭,勉強笑了笑,澀聲道:“睡了好幾天了,骨頭都要睡軟了,讓我看看小魚兒。”昨天醒來,她隻清醒了一會兒,聽說孩子還在保溫箱裏,她就又睡著了,直到今天早上,整個人才徹底清醒過來。
景承歡看著她,想起那天萬分凶險的情形,仍害怕得全身發抖,她握住她的手,輕聲道:“孩子有我們看著,不會有事,你先養好身體,以後才有力氣照顧他。”
她再度搖搖頭,徑直撐身坐起來,景承歡知道勸不住她,隻好扶著她坐起來,敏銳的感覺到她身體縮了一下,她緊張的問:“怎麼了,是不是扯到傷口了?”
葉雨晴臉色一白,小腹上的傷口隱隱作痛,她強撐著微笑說不礙事,但是景承歡還是下意識的放柔了動作。等她把葉雨晴扶著坐好,韓非凡已經把小魚兒抱過來湊近了給她看,“快看快看,我們的兒子長得很好,真沒想到你這麼瘦瘦小小的個子,竟然能懷這麼大個孩子,長了幾天,這身板都能趕上小天天了。”
韓非凡憑著自己驚人的厚臉皮,天天爸爸兒子的叫個不停,小魚兒從保溫箱裏抱出來後,他就一直抱著不撒手,除了讓景承歡幫忙喂奶,他都不假手他人,連去洗澡都是他親力親為,這份用心實在令人感動。
所以景承歡與莫擎天奚落他歸奚落,也不曾真的將他當成外人過。
葉雨晴傾身過去想要抱,卻被韓非凡躲開,“你傷口還疼,我抱著你看,他有一雙漂亮的鳳眼,吃飽了就眯著眼睛睡,跟小豬仔似的,特別怪,我看就別小魚兒小魚兒的叫他了,聽著怪女氣的,就叫小豬得了。”
葉雨晴這還是第一次仔細地看孩子,他的眉斜飛入鬢,臉部輪廓剛毅,睡著時,薄唇緊抿,活脫脫一個翻版的蕭俊亦,看著看著,她的眼淚就流了下來。
眾人一驚,都不知道她在哭什麼,景承歡連忙道:“姐姐別哭,孩子很健康。”然後她板著臉訓韓非凡,“都是你個惹禍精,好端端的招姐姐的眼淚,產婦不能哭的,知不知道?”
韓非凡見她哭,一時也慌了,剛要解釋,卻聽她說:“我是喜極而泣,不關他的事,我抱抱他,好嗎?”
知道自己還很虛弱,他們不一定讓她抱孩子,但是此刻她真的很抱他一下,從手術台上拚盡一切活下來,她所放心不下的唯有這剛出生的孩子,她無法做到隻看不碰,這一切,對她來說,都仿佛還在夢中。
韓非凡心疼她,可是看她一臉忐忑,就不忍心拒絕,他將孩子交到她手上,輕聲道:“就抱兩分鍾,等你好了,你天天抱他我都不反對。”焉然是她老公的口吻。
葉雨晴拚命點頭,直到那軟軟的小身子放進她懷裏,她才感覺到生命的神奇,就是這樣一個孩子,承載了她全部的希望與她的血脈,從此以後就會像破土而出的幼苗長成參天大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