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林中,一座圍著籬笆的院落赫然出現在眼前。花著雨忍不住歡呼一聲,提著裙子快步奔了進去。推開庭院的門,便看到幾間木屋佇立在夜色之中。木屋建造得古樸雅致,她小心翼翼推開屋門。琉璃燈散發著柔和的光暈,將屋內照耀得一片明亮,第一間是廳堂,向裏走,是一間內室,推開內室後窗,看到一大片竹林。清雅如君子般的竹,在夜色下搖曳著身姿。從內室出來,右麵還有三間屋子,一間擺放著書架,上麵放著許多藏書,一間裏麵是浴池,還有一間是廚房。
花著雨幾乎不敢置信,姬鳳離竟在皇宮之中,建了這樣一座世外桃源般的院落。水色連天,無邊桃海,脈脈竹林,古樸屋舍,這一切是那樣美輪美奐清靜靈秀,讓她好似遠離了幽幽深宮,幾日來一直縈繞在她心中的壓迫感頓時煙消雲散,隻餘輕巧。
轉身不見姬鳳離,她又推門出去,隻見湖畔夜霧嫋繞,空無一人,姬鳳離已經不知去了何處。一種空落落的感覺,油然而生。
嘩啦一聲水響,蘆葦叢中,一隻小舟蕩了出來,姬鳳離站在船頭,月白長衫在夜風中飄拂,夜霧縈繞在他四周,茫茫天地之間,雲煙縹緲,隻他一人遺世獨立。他轉首,目光凝在花著雨臉上,微笑如蓮。
“寶兒,上船!”低沉悅耳的聲音,蠱惑了夜,溫暖了心。
花著雨登上小舟,姬鳳離看她坐好,便開始劃槳。小舟一陣晃蕩,卻不向前走,姬鳳離兩手不停劃槳,小船卻隻在原地打轉。
花著雨忍不住撲哧一笑,眉眼彎彎,燦如皎花,清新如月。“原來,無所不能的姬鳳離,也有不會的時候?”她得意地說道。
姬鳳離望著她,眸子黑如永夜,內裏星火亮得奪人心魄。他說:“寶兒,你若笑笑,要我做什麼都可以。”
花著雨站在船頭,看著姬鳳離手忙腳亂地劃著槳,笑得合不攏嘴。
“我來吧!”她從姬鳳離手中接過船槳,慢慢劃了起來。水麵波光蕩漾,偶有魚兒被驚起,三兩個跳出湖麵。
“好大的魚兒!”花著雨低呼道。
姬鳳離勾唇一笑,從小舟上拿起一柄魚叉,凝立在船頭,神色專注地凝視著湖麵,忽然用力向水麵上一叉,一條活蹦亂跳的魚兒便被甩上了小舟。他揚著魚叉,回眸一笑,“一會兒,我給你燉魚湯。”
那粲然而笑的俊顏,讓明月刹那間失色。脈脈流淌的河水,在他身後好似一片碎落的瓊光。
花著雨忘記了搖槳,任由小舟在湖麵上打著轉,隨波漂蕩著。
姬鳳離一回眸便看到托腮望著他的花著雨,他扔下魚叉,柔聲問道:“冷嗎?”
時值初春,又是深夜,湖麵上涼意頗重,水霧潤濕,待久了,確實有幾分冷意。
花著雨卻搖頭笑道:“不冷!”
他不禁心疼地笑了。若是一般的女子,肯定會說冷,然後依偎到他的懷裏,她卻不這樣做。她很少撒嬌,或許她是真的不會。她習慣了一個人堅強,一個人痛,這樣的她,讓他心疼,卻也越發讓他著迷。
“又一條魚兒!”耳畔響起她清脆的笑聲。
他望著她,望著她嬌美的笑靨,好似暗夜綻放的花,清香馥鬱。他心頭一蕩,伸臂攬住了她的身子,低頭不由分說就是一個深吻。眼前陡然天旋地轉,唇齒之間霎時充滿了他清雅貴氣的氣息。他的唇薄而軟,溫柔憐惜地吻著她,好似孩子在品嚐久違的糖果,經久纏綿。
“你個小妖精,我之前怎麼就沒發現你是個女子呢?”意亂情迷之間,他咬牙狠狠說道,好似在懲罰她一般,他的吻漸漸變得霸道,在她唇齒間狠狠掠奪。
花著雨靠在他的懷裏,傾聽他堅實的胸膛下傳來平穩有力的心跳,仿佛蘊含著某種強大而奇異的力量,令她感到沉穩而踏實。
“寶兒,嫁給我吧!”他鬆開她的唇,將她緊緊擁在懷裏,柔聲說道。
她想起溫婉白日裏的話,輕聲問道:“姬鳳離,你願意娶一個來曆不明的女子嗎?”
姬鳳離身子明顯一僵,他伸手捋了捋她光滑的秀發,唇角遊移到她耳畔,魅惑如風的聲音道:“我隻願娶寶兒,才不管你是不是來曆不明。”
花著雨心中一驚,回首正對上他的眸子,幽黑中閃耀著燒灼人心的光芒,幾分期待,幾分忐忑,幾分不安。他唇角再沒有一絲笑意,極為認真地看著她。她不確定他是否知道她是花穆的女兒,但他竟不問。可若她的身份一旦泄露,在滿朝文武眼中,卻是叛賊的女兒,這個身份可是比來曆不明要危險得多了。
她勾著他的脖頸緊了緊,忽然笑道:“我餓了,我要吃魚肉,喝魚湯。”
姬鳳離淺淺笑著,親了親她彎起的嘴角,奚落道:“真是饞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