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我去見他!”她冷聲說道。
丹泓被花著雨的樣子嚇住了,她心疼地說道:“將軍,你怎麼了?”
她的話還不曾說完,花著雨已經奪門而出。丹泓來時坐的馬車正停在庵門外,她徑直上了馬車,吩咐車夫向禹都而去。甚至,沒有顧上去告訴住在山下的平、安、康、泰。
一路上,她一言不發。馬車車簾遮住了外麵的風景,而她絲毫沒有看風景的心情。人一旦心有掛礙,就什麼都入不了眼,入不了心。
不知走了多久,當馬車停下來,花著雨掀開車簾走出去時,天空陰沉得看不出是晌午還是傍晚。
有雪花從天空中飄落下來。
一片,一片,又一片……
每一片,都好似飄飛的利刃,刺痛她的眼,刺痛她的心。
風凜冽,雪紛飛,樹上與地上漸漸白了一片。
她駐足,看清此處正是桃源居外的桃林。
在春日,這裏一樹樹的胭脂火,似要拚卻一生一般盛放。如今,花落成泥,枯枝上落滿了白雪,到處白茫茫一片,很美麗,美麗得令人心中頓生淒涼,美麗得令人擔憂,似乎隨時都會消融不見。
丹泓命馬車將她送到這裏來,難道說,姬鳳離住在桃源居?
穿行在桃林中,一步一步走得很快,林子裏很靜,隻能聽到她的腳踩在雪上沙沙作響。
經過湖畔時,忽聞縹緲笛聲,遙遙飄來。熟悉到骨子裏的曲調,在漫天飛雪中聽來,卻是說不出的淒婉和悲涼。
轉過幾棵桃樹,便看到閃著雪光的湖麵。
鵝毛般的雪片,在乍起的風裏,如蝶般旋轉飛舞。
他凝立在湖光雪色之中。白雪浸染下的身形那麼消瘦,寬大的袍袖隨風輕舞,衣袂飄飛,似乎整個人隨時都能被風吹去。
那背影透著深入骨髓的蕭索和冰冷,讓她的心霎時間痛了起來,雙腳好似被定住了一般邁不開。
雪花,隨著婉轉纏綿的笛音飄零著。
花著雨默立良久,抬足緩緩向他走去。
笛音驟止,他頭也不回,冷冷說道:“說了不要來打擾朕,沒聽到嗎!”令她刻骨銘心的聲音,帶著沉沉的清冷,悠悠傳了過來。
花著雨心中一痛,腳步頓了頓,繼續向前走去。
“怎麼,當朕的話是耳旁風……”他霍然轉身,卻在看清來人後,身形陡然一晃,話語戛然而止,鳳眸中一瞬間布滿複雜情緒,有驚,有喜,有痛。
花著雨凝視著他,心中忽然大慟。
姬鳳離,他這是怎麼了?從未想到,幾月不見,他的麵色竟蒼白若斯,襯著一襲白衣,竟是如此清冷,如此憔悴。
兩人目光癡纏,似乎經曆了一番滄海桑田,再也不願移動半分,似乎要將彼此的容顏刻入心底,永不磨滅。
姬鳳離猶若恍惚了一般,一步一步,慢慢走到她身前,顫抖著伸出手,手指撫上她的麵頰,輕柔地一寸寸撫過,小心翼翼地將她攬在懷裏。
兩人在風雪中緊緊相擁,很久很久,誰也沒有言語。
雪花在兩人身旁飛舞,風在兩人身旁縈繞。此刻,這個世上除了彼此,再也沒有旁人。
“我在做夢嗎?”他啞聲說道,伸指撩開她額前的碎發,手指挪移,輕撫她的眉眼。
“不是做夢,是我,我來了。”花著雨以一種狠絕的姿態,緊緊抱住他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