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海棠花的那個。”水月渾不在意碧衣女子的稱呼,畢竟她今天的扮相就是一個小丫頭,經過她娘的巧手修飾,被人忽略也是情有可原的。
碧衣女子將海棠花燈用竹鉤子勾住,伸手遞給了水月。水月微微側著身子便接到了花燈,回身準備問佩蘭要些碎銀子,卻見那碧衣女子已經收回了竹勾,看著兀曜不動。
水月眼尖的看到抱在懷中的花燈中有一張素白的蘭花箋,還有一隻毛筆。
狐疑的看著碧衣女子,碧衣女子嬌笑道,“我看三位不像是本地人吧,花燈節賞花燈,公子風雅之流,可否贈詩一首,以這花燈中頂層花為題。我也好收了公子的買花錢。”
兀曜終於知道為什麼佩蘭要笑了。水月也瞬間明了。
原來佩蘭剛剛說的“買花錢”,原來不是真正的錢,而是這蘭花箋上的詩文啊!果然錦州人文彙聚之地,高雅安逸,若是拿著金錢汙穢,看來是她淺薄了。
“這……”兀曜放下酒杯,讓自己舞刀還行,咬文嚼字就有些難了。
水月自是知道兀曜的難處,朝碧衣女子微微拱手,輕施一禮,“多謝姑娘抬愛,可否允我為我家公子代筆。”
“無礙。若是今日能博得好彩頭就好。”碧衣女子擺了擺手,也不是很介意。
“彩頭?”水月歪頭,奇異的看著碧衣女子,寫詩的話,還能有彩頭。
“姑娘往那看。不遠出的江心亭,錦州清韻樓的老板莫逸軒坐鎮,請了些文人墨客品鑒詩酒茶。這些花燈是莫公子已經買下,隻不過是換知音人的一首詩罷了。我們也是應景而來,小姐莫要推辭哦!”碧衣女子指著不遠處燈火輝煌的江心亭,眼底的愛慕之情呼之欲出。
水月了然,笑了笑,坐下來,將蘭花箋展開,提筆寫道,“枝間新綠一重重,小蕾深藏數點紅。愛惜芳心莫輕吐,且教桃李鬧春風。”
佩蘭湊過腦袋,仔細的讀著。
寫好後,水月將蘭花箋折疊好,遞給了碧衣女子。
碧衣女子似乎也略懂些文墨,聽著佩蘭念完,水月落筆。眼神促是一亮,朝水月道,“不知姑娘怎麼稱呼?”
“小女……寶寶。”水月突然瞥眼看到蹲在船尾的寶寶,笑嘻嘻道。
倒是寶寶以為水月在叫她,撲騰著翅膀飛到水月的肩上咕咕的叫著。
碧衣女子也沒追問,拱手施禮道,“那寶姑娘後會有期。”
看著碧衣女子走遠,水月這才輕吐了一口氣,回身坐了下來。
佩蘭好奇的湊上來,奇怪的看著水月,“小姐,幹嘛不說你的名字呢?”
“鍾離水月的大名我可不敢說出去?!我怕說出去我娘會打斷我的腿。我娘讓我戴麵紗的原因就是要我低調行事。我還敢高調起來,爹爹和娘不聯手把我整死才怪!”水月撇了撇嘴,她那對兒狐狸爹娘,可是對她保護有加。
錦州攬月山莊如此盛名,但是錦州人隻知道攬月山莊有個小姐,年方約莫十幾歲,從小不良於行,剩下的其他一概不知。所以她娘才讓她出來戴麵紗,打扮的跟個小丫鬟似的。用意就是如此。
兀曜自是知道水月的意思,看來水月隨口拈來的名字,也隻有寶寶了。這丫頭腦袋是怎麼想的,可以眨眼間寫出一首詩來,卻在眨眼間想不出一個名字來。這丫頭,懶得可以。兀曜搖了搖頭,眸光望向夜色旎旖的錦江,悠遠的目光柔和了幾分。
水月這才低頭看到手的花籃,籃中的不同的花被插的層層疊疊,好不熱鬧。花籃較為精巧別致,四五層的不同色係的海棠。素來海棠無香,卻極為耐看,在每一層的海棠下,用銅絲串起,做成搖曳的吊絡,搖曳下垂,於是花籃的四周滿是懸吊的花絡。很是精美。
看著手中的海棠花,水月又仰頭看了看不遠處燈火輝煌紙碎金迷的江心亭,不遠處的畫舫還傳來青樓女子嚶嚶而唱的曲調,水月頓時有了商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的感慨。淡淡一笑,回頭問道,“佩蘭,船上可有紙筆?”
“有,小姐稍等。”佩蘭頷首,翻身進了船艙,不多時端著托盤拿出紙筆來。
“一般客人行船詩興大發,所以客船上一般都會備有紙筆。小姐剛剛不是寫了一首詩了嗎?怎麼還想寫啊!”
“你這丫頭還敢說,若不是你故意知情不報,剛剛怎會如此匆忙尷尬。看來寶寶最近抓的信鴿還是喂雞比較合適。”水月不鹹不淡的說道。寶寶忽然聽到水月在叫它,咕咕的叫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