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眾人簇擁著一個弓形的燈陣在大街小巷間走,時而在商鋪或大宅門前停下,由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花女”們唱著花神歌,健壯清秀的錦州青年將華麗的花燈上下舞動,排列出種種造型,贏得圍觀人群的陣陣喝彩。
這弓形的花燈陣中輕紗環繞間端坐著的,便是今年選出來的“花神”,蘇家小姐,蘇素。隱約隻見她一身紅衣如火,青絲被巧手的盤成了分外華麗的驚鵠髻,側邊發髻插著一朵開得正豔的牡丹花。
金珠頭簾遮蓋著光潔的額頭,眉心中間被紅色的朱砂筆描出了牡丹的輪廓,雍容華貴。覆麵的紅紗上,是金線繡的牡丹。猶抱琵琶半遮麵,蘇家小姐此刻無喜無怒的端坐在花燈陣中,宛若神祗。
眼看著眾人簇擁的花燈陣就要到了水月她們眼前。水月下意識的後退,想要避開嘈雜的人群免得驚著寶寶,寶寶發起狂來,她可控製不住。
佩蘭並未注意水月的閃避,隻是好奇蘇家小姐的樣貌,想要一睹為快。水月知道她的心思,看了看不遠拐角處的一個較為安靜的巷口,水月伸手指點,示意她在那裏等她。
佩蘭擺手喊道知道了,就消失在擁擠的人群中。水月拄著手杖朝後退了幾步,還未等兀曜跟上,突然一隊歡鬧的花娘和燈陣經過,將水月和兀曜衝散了,水月再回頭,便看不到兀曜的身影了。原本還算寬闊的道路瞬間被人潮擠滿。
小孩子們成群結隊一手拿著糖人,一手提著花燈在她的身邊歡騰笑鬧,更有好奇的,伸手扯了扯她的手杖。
水月不忍嗬斥,無奈小心拄著手杖避讓,左碰右撞了兩下,終於退到了那個巷口。看到這麼多人撞了水月,寶寶不耐的撲騰著翅膀,咕咕的低聲啼叫,想要找那兩個人算賬。
“好啦,寶寶。我沒事。再鬧的話,我可就不帶你出來了哦!”水月靠著牆壁,將手杖立在牆邊,伸手將寶寶從肩頭扯下抱在懷裏,靠在僻靜的巷口,喘了口氣。
歪著身子軟語安撫著寶寶,從腰帶掛著的荷包裏,拿出些肉幹喂給寶寶,寶寶這才慢慢安靜下來。在水月的懷中蹭了蹭腦袋,表示它知道了,合了翅膀往水月的懷裏鑽。
水月無奈的笑了笑,這臭寶寶,又想趁機吃她的豆腐了。這邊一人一鷹在在巷口你來我往的搏鬥,水月把寶寶的頭拉出來,寶寶又蹭著鑽進去。兩人一來二去,好不熱鬧。
突然閃身一個白色的身影,水月還未看清他的麵目,那人已經閃到她的背後,捂住了她的唇。唇瓣上冰涼的觸感,水月隻來得及嗚咽兩聲,就被封了嘴,鼻尖傳來淡淡的血腥味揮之不散。
“別出聲。”溫念之旋身,緊貼著小巷的牆壁,將水月嬌小的身子拉近他的懷裏,在她的耳邊輕聲說道。
身後輕柔的呼吸噴薄在水月的頭頂,水月的臉霎時間通紅。小腦袋被強摁到身後人的胸膛上,溫念之唇角泛著淡淡的笑意還有一絲戲謔。伸手將鍾離水月的珍珠發簪勾在了手心,指尖一挑,珍珠發簪被他收進了袖中。
伴隨著溫念之的聲音,水月登時也發現了溫念之的小動作,臉紅並不代表她腦子也不動了,下意識的掣肘上擊,卻被溫念之伸手控製,寶寶從水月懷裏飛出,撲騰著翅膀,向溫念之發出警告的啼叫。
發簪拔起,麵紗脫落,露出水月俏麗的小臉。水月清眸水靈蘊秀,帶著一絲暗惱,瓊鼻上朱砂痣透著一絲清麗,修白的頸項素骨凝冰。
溫念之的眸光從水月羞紅的俏臉上移開,瞟了一眼寶寶,眉頭一皺,立刻鬆開了水月,朝小巷的另一頭奔去。說時遲,那時快。寶寶嘶鳴一聲,如同離弦之箭,要衝上去追那道白色的身影。
背後的禁錮突然鬆懈,水月瘦俏的肩膀被不輕不重的衝力,推撞到了身後的牆壁,痛得水月一聲哼,因著頭上的簪子被溫念之拔去,滿頭青絲沒了發簪的束縛傾瀉而下,麵紗也落在了水月的腳下。
手杖也因著水月的動作砰地一聲掉在了地上。水月再抬頭,也隻來得及看見剛剛那人白色的背影,不是那黑衣人的身形就好。
看了眼手杖,水月也顧不了那麼多了,朝著追出去的寶寶大聲喊道,“寶寶,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