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蘇家在錦州生意上走動頗多,蘇莊主又以貴為國丈的身份,想趁此機會獨壟錦州織造,屢次與我難辦。陳家風聲鶴唳,想拉攏我攬月山莊,沒想到卻被我回絕,然後退而求其次,想要與各地掌櫃交好,今日又被我當眾戳穿,斷了後路。”
“所以我今日權柄下移,隻是他日若是兩家有什麼爭執,我也好有機會準備,以策萬全。這麼做,一是為了掩人耳目休養生息,二是為了避禍。就讓陳家和蘇家先鬥個你死我活再說。”
伸手將水月攬在懷中,慕容卿的眉目滿含悲戚,“水月你要明白,這宮中妃嬪浮沉的真相——前朝廝殺才是製勝關鍵。一葉知秋,皇帝深喑此道,前朝君臣為名利拚得血雨腥風日,亦是後宮佳麗為榮寵爭得腥風血雨時。”
“一個女人在後宮中得寵,失寵,複寵的輪回,永遠有一股前朝勢力伴隨其變換,紛爭中脂飛粉舞,除了妃嬪們的私欲外,更多的是來自前朝的爾虞我詐,有多少幕後推手曾惹得一片紅顏亂。”
“所以後宮不是真正的戰場,前朝才是,說到底,女人那點八卦,哪裏能和男人政治比。殘酷,真實。答應娘親,此生莫要踏入皇宮半步。”
雖然不明白慕容卿為什麼和她突然說起這些,但水月還是無條件的點頭答應。因為娘親說的沒錯,這皇宮,她是絕對不會踏入的。且不說這個皇權高於一切別扭時代,別說老皇帝她看不上,就算是他真的英俊瀟灑,她也未必肯。
自古官商兩道,若是商達,則官必除之。以她攬月山莊現在的發展聲勢,朝廷與攬月山莊就如同豺狼對虎豹,若是攬月山莊有半分鬆懈,就會被蠶食鯨吞。朝廷和攬月山莊,生生世世,必然是相對相殺。
說罷,慕容卿彎腰在水月額頭上親了一記,捧著水月的小臉,細細看著。十指大動,揉著水月有些嬰兒肥的臉蛋,感歎道,“誒,你個不孝的女兒啊,越長越像你爹了,身上連一點娘的影子都沒有了,可憐喲!我十月懷胎,生下你這個小沒良心的!”
這是哪兒跟哪兒啊!話題也跳轉太快了好不?!水月滿臉黑線在風中飄。躲過娘親的辣手摧花,救回了自己的小臉。“誰說我不像娘親了,緋竹跟我說,我生氣的時候,跟娘親你唬人的時候一模一樣。”
“你這丫頭啊!”慕容卿搖了搖頭,“好了,這麼晚了,你先睡吧!移權之事隻是一說,你有空再理會錦繡坊的事情也罷,我會暫時先替你看著。畢竟是我親生女兒,我怎麼可能舍得如此虐我家閨女呢。不像你那個沒良心的爹爹。老算計咱們娘倆兒。”
水月表示一百萬分的讚同,爹爹才是最腹黑的主兒。
用早膳的時候,兀曜剛好來攬月山莊,水月就請他一起到映月閣用餐。娘親一大早出去錦繡坊整理賬目,且美其名曰要準備移交賬目,做做樣子。至於溫念之,昨日之後亭中一別,就沒有再看到。估計又在清流居修身養性吧!
“兀曜,坐下來一起吃嘛!別跟我客氣。”水月伸手招呼道。
緋竹機靈的在兀曜坐下之前,手腳麻利的加了一副碗筷,識相的退了出去,知道他們兩人有要事要聊。
看到緋竹的身影消失在門外,兀曜這才從懷中掏出那塊赤玉篆文佩,遞給水月。低聲說道,“水月,這塊玉佩我查過,校場的資料中沒有記載何人持有。不過這上麵的篆文我找人查探過,是西岐國的文字,西岐國權重之人飾之以篆文山龜鳥獸之形,用以彰顯身份尊貴。”
“這赤玉本不多見,上麵的仙鶴圖騰是西岐國鄭家的圖騰。所以若我所料不錯,昨日那人是西岐國鄭家之人。”兀曜肯定的說道。
“千機閣。西岐。鄭家。”水月皺眉思索。“西岐和我們晉瑞國關係如何?”
兀曜不明所以,但據實以答,“西岐國距我國以西,隔有海峽,近些年來邊境有所貿易來往,但真正進入我國腹地的西岐人很少。”
“二十年前,傳言西岐女帝秋祺雨為躲避宮闈追殺,假扮平民流落我國,後來得先皇相助回到西岐國,與我晉瑞國一直交好。表麵上相安無事,但校場資料記載,兩國間各有派細作潛伏,以防他日政變應援。”
“果然啊!沒有永遠的朋友,隻有永恒的敵人。”水月支著腦袋,歎了口氣,“這樣的話,昨日之人,怕是潛入我國的西岐國細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