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8章 汲汲風雪夜歸人(2 / 3)

而她此刻卻做著侍衛長不該做的事。她知道鄭容和不會甘於臣服,總有一天她會跟鄭容和拔劍相向,拚個你死我活。而兒時在暗宮的日子,則會成為葬在她記憶中最美好的時刻,她和鄭容和所有美麗的時刻,都注定隻能以刹那來計算。

他們之間就像牽連著一株盤根錯節的樹,同一個枝上,同一個時刻;不同的枝上不同的時刻,它的每一個瞬間都在發生。

有時仿佛乍停的蝴蝶,有時如初現的笑紋,不斷的綻放。就像是風中瞬息萬變的海水,卻不會為她作絲毫的停留。記憶中容和在進入暗宮後就再也沒笑過了……

“有啊,區別很大!”鄭容和冷聲一笑。

侍魂看著鄭容和,知道他出此言必定是有什麼用意,“容和,你究竟什麼意思?”

“狗咬狗的戲碼,我以為女帝會樂見其成呢!”鄭容和將一份合著的信箋扔給了侍魂,侍魂伸手接下。“這是楚王在彭城假借閱兵之名,拉攏權臣,意圖謀反的罪證!你回去交給女帝。”

“你早就知道,為何不報?”侍魂看了眼信箋,收入懷中。

鄭容和轉身不再言語,“以女帝的陰詭,為了皇家的顏麵,必會按下消息,讓秦家動手除去楚王。畢竟楚王好歹也是當年助她登上皇位的功臣,公然讓在明麵上的鄭家出手料理,必然會落人口舌。”

“這消息來往西岐,必會被楚王截獲,必然壞事。所以,我得到消息後,便直接修書秦妶,叫她早做準備。你回去向女帝稟報吧!”

“對不起,我錯怪你了。”侍魂轉身,咬唇輕聲道歉。遲疑地問道,“容和,你為什麼一開始不解釋呢?”

“如果覺得抱歉的話,那就以後不要拿這種低劣的手段要挾我。”鄭容和答非所問,看著腳下鍾離水月的白色發帶,束手而立,神色清冷。

侍魂,我之所以不辯解,隻不過是想看一下一向自詡絕情的侍衛長侍魂,在知道我背叛女帝會作何反應,眼下看來,這個結果令我相當滿意,日後我也不必在留情麵了,一起長大的情分,也隻能到此為止了。

侍魂自討沒趣,轉身離開。臨走時奉勸鄭容和,“這一次是我欠你的。鍾離水月的事情我不會稟報,你好自為之。”

房內又恢複了一片死寂,鄭容和彎腰撿起鍾離水月的發帶,握在掌心,眸光深沉。

“閣主。”聽蘭的身影鬼魅一般現身在暗處。

鄭容和收起發帶,藍眸泛著冷寂,“是你向侍魂透露的?”

“奴婢知錯,請閣主責罰!”聽蘭跪地磕頭服罪。

“好,既然如此,你就找個地方自裁吧!不要髒了我的院子。”鄭容和一掌揮退了聽蘭,冷絕的表情沒有一絲回旋的餘地。

水月這一夜趴在桌子淺眠,起來三五次要的給溫念之喂藥,唇齒相依間已是極為熟稔。

幾番折騰下來,水月連僅存的一丟丟的睡意都已經被消磨殆盡了。支起身子,居然有心情研究溫念之唇來,他嘴唇極薄,許是因著藥力的原因,透著微涼的氣息。

水月隱約記起第一次遇見他的時候,隱隱夜巷中,翩翩白衣少年悠然出現,真真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伸手描繪這溫念之的唇形,如玉的麵龐,水月心念一動,提筆隨手在剛剛譜好《長門賦》在背麵提了一闋小詞,若是配上長門賦的曲調,大約吟唱出來,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

當年天之驕女陳阿嬌遇見漢武帝,許是那般心思吧,從少女懷春,到幽幽情絲繞,再到離別愁苦。宣紙上秀氣的梅花篆,水月寫得卻灑脫至極:

“春日遊。杏花吹滿頭。陌上誰家年少,足風,流。妾擬將身嫁與,一生休。縱被無情棄,不能羞。”

一闋小詞寫完,水月吹了吹墨跡,方才落筆,將曲譜收拾好,擱置在床邊,打開窗,已是第二日的清晨了。一縷清風襲來,將帶著墨跡的琴譜一吹,紙頁滑動,落到了床榻深處。

伸了伸懶腰,水月洗了把臉,匆匆陪娘親在花廳吃了早飯,又回了清流居。將昨晚一夜的成果分發各處。水月開始懷念溫念之在的時候,這些整理文檔的事情,都是他來做的,哪裏用得著她來插手!

水月任命的歎了口氣,愁巴巴的看著已經沉睡未醒的溫念之,臉上寫滿了擔憂。

關於鏢局在各地驛站點的設計與負責要送去運昌鏢局的。長樂坊的新的玩法,要派人送給隋千秋。新譜出的琴曲和唱詞,要給花柳齋的,水月一陣手忙腳亂的整理,並未注意琴譜上少了一頁。

“小姐,兀曜求見。”緋竹朝水月回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