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在一排大小不一的手術刀上劃了一遍,水月的手一頓,熟練旋轉手腕,勾出一把鋒利的刀,朝溫念之晃了晃,“總歸要在自己身上動刀,不如我自己動手好了。”
話音落,水月捏緊手術刀,在小腿麵上劃出了一道半寸深的刀口,深可見骨。
血瞬間噴湧而出,水月深呼了一口氣,“念之,用銀針封住傷口周邊止血。”
溫念之此刻也上前來,飛針如雨,動作迅捷,極為利索的用銀針止住了血。
水月將手術刀丟到一邊,鄭重的看向溫念之,“剩下的交給你了。”
在水月的指點下,溫念之精準的用手中的手指寬的刀,在腿骨的關節處切割,一點一點的割斷連著小腿骨的筋脈。
水月好奇的凝視著放在一旁的虎骨,出口問道,“這虎骨的血腥氣頗為新鮮,你什麼時候得的這虎骨?”
“星宿門後山有個山洞,關著葉魅豢養著一隻吊眼大白虎。此行去星宿門,一是為了赤炎金蟾,其次便是為了取虎骨。”溫念之手下的動作未停,口罩下的聲音帶著些低沉的鼻音。
“難得阿澈今天一天都沒有邀功,”水月抿唇笑了笑,突然神色一凝,似是想到了什麼,“難道這虎骨是你取的?”
溫念之淺笑迷離,算是回答。溫念之這般,可不是水月想要的答案,於是水月側著身子往前傾了傾,還要追問。未及開口,便被溫念之出聲打斷。
“好了。”溫念之長舒了一口氣,精準的掐著骨節,手背擦著水月的鼻尖,將腿骨取出。
水月一時間被取出的血淋淋的腿骨所吸引,如同一隻哈巴狗一般,目光隨著溫念之的手轉悠,努力忽略掉自己腿已成的慘狀。
待到溫念之將腿骨放在一邊的托盤裏,水月就迫不及待的拿起來,細細端詳著。果如溫念之所說,這蠱蟲依附腿骨,吸食骨髓,這腿骨早就外強中幹。怪不得她的腿外在看不出問題,實則半點力都用不得。
“蠱蟲果真這般厲害,要不我也養個蠱蟲玩玩。”水月眯著眼睛,精芒閃現。
“蠱蟲多用於養蠱者的精氣或是血液為餌料喂養,除了耗費心神之外,壽命也受到影響。養蠱者多不得長壽,這也就是為何南宮無殤終其一生都要將噬心蠱養成,放在自己身上的原因。若是沒有噬心蠱延長他的壽命,他恐怕早就死了。”溫念之將虎骨拿在手裏,低聲道。
水月一聽,吐了吐舌頭,“依照你的意思,善蠱者多半怕是武功都不怎麼樣吧!”
“是。所以這才讓離心穀的七公子有了可乘之機,誅殺南宮無殤。”溫念之一邊小心的處理水月的腿骨,一邊答道。
一提到七公子,水月俏臉一僵,就想起了昨夜被七公子短短一個時辰內,親了兩次的事情,便下意識的情緒低落下來。
瞬間一室難得靜謐,水月低頭看著溫念之一寸一寸的打磨虎骨,將她的腿骨接上。因著全神貫注,竟也一時未注意,水月多時都不曾開口說話。
感覺額間的汗被一方繡帕貼心又溫柔的擦去的時候,溫念之也無暇抬頭,隻是任由水月的指尖靈巧的拂過他的額頭。帶著淡淡的藥香,微微暖心的呼吸聲。
等到腿骨接上,溫念之這才輕舒了一口氣,直起了身子。水月也早已將羊腸線穿好,俯身將傷口一針一線的縫合,兩人隻見沒有任何言語,眼神的交流,卻依舊配合的天衣無縫。這一年多的默契,在溫念之有意無意的養成下,已經渾然天成。
溫念之將手套摘下,蜀錦雖然防水,但還有有些血跡透過錦布沾染在手上。溫念之一邊淨手,一邊驚異的看著水月的動作,“我還是第一次看到有人用針線縫合傷口的。”
水月眯了眯眼,極為認真的解釋道,“傷口若是直接包紮,勢必我要躺在床上三個月不能動,否則傷口便會血流不止。我用羊腸線縫合傷口,三天就可以下地。而且這羊腸線可以被傷口吸收,也不用在傷好後拆線,極為方便。”
溫念之湊近,細細看著水月的動作,在她的縫合下,原本猙獰的傷口整齊的合在一起。水月的方法確實有效。看著水月的熟練手法,似乎不是第一次,“這樣的方法是你想到的嗎?”
水月無奈的翻白眼,這事兒打死都不能承認是她從二十一世紀學的。每次遇到溫念之提出難以回答的問題,水月又熟練拉出她遠在晉京的娘親擋槍,“如果你有一個天天逼著你學女紅的娘親,你也會想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