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月皓腕雪凝抬手扶著額頭,這皇帝還真是直白,一點都不懂得委婉行事。他在急什麼呢?難道是京中?看來今晚得請花娘過來一趟,問清楚京中的動向。
“皇商嗎?”水月沉吟道,心思飛轉,李忱如此做法,雖然簡單粗暴了點,但也相當狠絕。讓溫舒園與朝廷形成相互結托關係,一時間變成了眾矢之的,雖然與朝廷結盟利益頗豐,但是風險也不小。
看到水月半天不說話,柳淵澈有些捉急的扯了扯水月的袖子,水月這才歎了口氣道,“阿澈,事情遠不像我們看著的那麼簡單。所謂皇商,若是在狼煙四起,征戰不休的期間,他們的作用可以負責為皇家督造兵器運輸糧草,發戰爭財,此為出路。”
“而政局稍微穩定之後,四平八穩的狀態下,皇商也可以憑借以往在百姓心中留下的固有形象,和朝廷進行了更緊密的走動,打個比方,比如說與朝廷合作,負責采買皇宮中的必備物資,大到宮廷修建的木材,小到宮廷花木種植,待遇豐厚。”
“所以,皇商可以算得上是非常好的差事。但是一旦皇商和朝廷之間的聯係過於緊密,也並非是好事。牽一發而動全身,一損俱損,一榮俱榮。皇商既然作為和朝廷聯係緊密的商人,便會很容易牽扯到政變的漩渦之中,想要一門心思賺錢,得先學會在皇權鬥爭中獨善其身才行。”
“就比如現在的京中形式,外戚幹政嚴重,丞相借著三朝元老,兩次輔政之名大肆斂權,卻無人敢指出來。三皇子跟五皇子兩虎相爭,而聖上正值壯年卻遲遲不立太子,也讓人匪夷所思,這一樁樁一件件,擺明了皇帝想把我們拉下水。”
“而且我朝從之前開始,並無運輸和采買之政,凡宮廷所需,一出時價采辦,而不以累民。我們要是這麼做了,天下商行,反對者居多。而且航運現在掌握在攬月山莊手裏,運昌鏢局的勢頭讓皇帝看到了希望,我猜皇帝是盯著這塊肥肉,想拿我們當槍使,好看著溫舒園與攬月山莊鬥得兩敗俱傷的時候,好漁翁得利。”
水月的一席話,聽得溫念之和柳淵澈俱是一愣。她說的不似空口白話,而像是仿佛已經將每件事反複琢磨,看透才會發出如此言論。平日裏水月都是用腦不過三秒,凡事全憑好惡,而今天這一番話,說的極為有水準,讓他們兩個忍不住為她拍手叫好!
柳淵澈唏噓道,水月一個十二歲的孩子,就算攬月山莊再會教育,鍾離青雲再有見地,可是怎能教出水月這樣的孩子,有如此人兒,還愁朝廷吞並攬月山莊?隻要攬月山莊不窺覷晉瑞國的江山,這皇帝老兒就該燒高香拜佛了!看來他剛剛完全是多慮了!
身後溫念之和柳淵澈兩個人沒有動靜,水月轉身皺著眉頭,狐疑的問道。“怎麼,我說錯了嗎?”
溫念之伸手摸了摸水月的腦袋,笑道,“你沒有說錯,隻是如此一來,我們該如何是好?”
水月的眸光堅毅沉靜,帶著一絲不予言說霸道之氣,“既來之,則安之。既然李忱拋出了橄欖枝,我們自然也要開出條件才行。他以為溫舒園與攬月山莊真的要鬥得你死我活,那他可就打錯主意了。”
“不是所有的帝王都偏信製衡之術嗎?那我們溫舒園就給這個皇帝一些甜頭,來幫他製衡攬月山莊。這件事本來就是小事一樁,我跟爹爹演好戲就行了。隻是這條件……念之,你覺得該如何開?可不能便宜了這皇帝。”
“自古君王最無情。他能名不正言不順的情況下力挽狂瀾登上帝上位,足見其心智堅毅。又被丞相壓製這麼多年卻能隱忍不發,可見此人心機何等深沉。我們需要從長計議,以求萬全,為日後生變做準備。若是你想幫他,就得做好日後與他反目的準備。”
溫念之循循善誘,卻又不說穿要什麼。
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溫念之也說的不錯。必須要從長計議?水月咀嚼這溫念之的話,立刻回顧曆史存活下來的皇商的典型例子,以及各種核算價值。
水月沉思片刻,拍案決定道,“好了,就這樣吧!念之你明天去跟李忱談,第一,要一張空白的蓋有玉璽可以即時生效的聖旨。第二,要一塊免死金牌,可在任何時候保持有者不死。第三,我們可以幫他牽製攬月山莊,也可以出錢出力幫他分化相權,前提是,他要給我們一個名分。那就是當朝右相的位子。”
“水月,你可想好了?”溫念之滿意的點頭,水月的要求確實不錯,日後兩家若要反目,至少水月握在手中的東西還可保她身後無虞。
水月頷首肯定的點了點頭,知道此言一出,她無異於將自己置身於一個深不見底的漩渦之中,這個漩渦糾結著太多的利益糾葛,隻怕遠遠不止錦州這趟渾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