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1
手帕上的字母
木村是日本一家雜誌社的年輕記者。
這天他去某地采訪,才下火車住進旅館,就收到一張莫名其妙的請柬。請柬上說,離此10公裏的櫻花溫泉半山賓館就在今天晚上舉行一次別開生麵的歡樂晚會,務必請他屆時光臨,隨請柬附上一筆可觀的車費。
木村皺了皺眉毛,因為半個月前他曾去過半山賓館。就在那天深夜,一位名叫美彩的年輕小姐在深夜自六樓跳樓自殺了。她住的臥室裏留著一封遺書,說她因為身不由己地愛上了一個有婦之夫,怎麼也解脫不出來,隻好一死了之。她的手裏還留著一方手帕,手帕上繡著“m·c”兩個字母。隻是就在她自殺前的幾分鍾,她還與她的父母通過長途電話,談過這件事。她的爹娘聽了她的訴說,嚇壞了,好說歹說,總算勸得她回心轉意,答應他們再不自殺。殊不知電話才擱下,她便又跳了樓。這件事很是蹊蹺,木村當時在場,很為那位小姐惋惜。可今天卻收到了請柬,而且是莫名其妙的請柬。木村猶豫了半天,還是決定去看看,或許能有什麼收獲。
於是他叫了一輛出租車,直奔賓館。
賓館招待一見這請柬,就很客氣地領他進了一間很豪華的房間。
房裏已有4個人等著,他們也是收到同樣一份請柬才來的。這4人兩男兩女。男的一個50以上年紀,蓄著兩撇八字須,儀表堂堂;另一個三十六七歲,長得瓜頭棗臉,賊頭賊腦的,不像是個正經人。女的兩個,一個30左右年紀,長得清秀絕俗,容光照人;另一個40出頭,雖說不上是個美人,卻也出落得甚是嫻雅。
眾人左等右等,總不見請柬上署名的“伊豆美枝子”出現。一問侍者,才知道她早付了錢,隻說要他們好好兒招待5位,其他一概不知。這件事弄得大夥墜入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愣在那裏,不知如何是好。倒是木村沉得住氣,他笑嘻嘻地說:
“既來之,則安之。既然有人出錢讓我們痛痛快快玩一個晚上,咱們也不必客氣。俗語說得好,擦肩而過前世緣,更何況我們還要同聚一整個晚上呢。咱們還是先來個自我介紹吧。我叫木村,在雜誌社工作。今天正出差到這兒,有人送請柬給我,我也就上這兒來了,實事上,半月前我已經來過一次了。”
眾人見他作了自我介紹,也都靜下心來,紛紛報出自己的姓名。
一聽大家的姓名,木村馬上心裏一動,啊,原來這5人的名字頭兩個的拚音,都是“m·c”。由此可見,邀請人並不是漫無目的地亂邀請人,而是有為而來。再一問,半月前在哪裏,居然當時都住在半山賓館裏。這更進一步說明,這次聚會的目的,正與此案有關。
木村既猜出了主人的意圖,便有點生氣,說道:“這次我們5人,被邀請到這裏聚會。不知各位有沒有猜到不曾露麵的主人的意圖?”
眾人道:“正要請教。”
木村道:“說穿了一句話:是與半月前美彩小姐之死有關。據我所見,這姑娘既然生前剛與父母通過長途電話,答應他們再不自殺,不到1分鍾馬上跳樓,於情於理都說不通,可見其中多半有問題;再說她的手上捏著繡有‘m·c’字樣的手帕,那更說明有問題。不知大家注意到沒有,在座我們5個,個個名字開頭的拚音都是它。而且恰巧的是,半月前我們都曾住在這裏。”
此言一出,四個人大驚失色。大家你看看你,我看看你,一時愣在那裏。
那個八字胡首先說道:“木村先生,您可別將我這個老頭牽在其中。我雖有手帕,可從不用這類嬌滴滴的小手絹。”
那個小個兒也開嘴道:“我上半山賓館來純屬偶然,再說我這輩子除了小時候用過那麼一塊兩塊,早忘了手帕是什麼模樣。天下的小姐太太,要出桃色事件也決出不到我的頭上來。”
木村笑道:“手帕之類的事,總與女人有關,兩位男土可以放心。”
此言一出,兩個女人馬上緊張起來。
那位美麗的年輕小姐漲紅了臉,說:“木村先生請往下說。”
木村道:“美彩小姐的遺書中明明寫著,事涉一位有婦之夫。小姐還是單身一個,當然與您無關。”
這樣一來,眾人的目光就都盯住那位名叫梅春的女人身上了。
她訥訥地說:“你……你……你可不許瞎說……”
木村道:“隻恐怕不是瞎說吧。您之所以上這兒來,原是為跟蹤美彩小姐而來,眼看她要自殺,除去您的一塊心病;不料在她與父母通過電話後突然要改變主意,於是您情急之下將她推下樓去。而她也在無意中抓去了您的手帕……”
話未說完,梅春已伏案大哭,承認美彩正是她殺的。
木村叫侍者打電話報了警。
木村道:“其實這功勞不全在我,是那位邀請者,我估計準是美彩小姐的親人,他也一定懷疑她不是出於自殺,這才人為地來這麼一次聚會。不知他會是誰呢?”
木村回到屋內,發現屋子的床上放著一封信,打開一看,一紙秀麗的字跡映入他的眼簾。
上麵寫道:“木村先生,謝謝你為我妹妹報了仇,當我得知妹妹自殺後,趕到現場。發現那塊手絹並不是我妹妹的,可惜警察忽略了這一點。我便自己著手調查此事,發現半月前住在這裏的人的名字縮寫字母是“m·c”的有五個人,而您就是其中一位,我就邀請你來這裏一看。我知道,在被邀的人中肯定會有凶手,而且肯定會有人查出真凶的。”
信上署名伊豆美枝子。
木村將信放進信封內,寫下了這個故事。女鬼的控訴
這是明朝時代的一個案子。
話說城裏有個富商,名叫趙運通。這人善於經營,做生意賺了幾個錢,置辦了不少田地房屋。到了40歲後,已是良田萬頃豬牛滿欄的大戶,生活過得甚是奢侈愜意。
聖人雲,飽暖思淫欲。這好日子過久了就想著如何去討幾個漂亮小妾來。一日,他見到宋文仁的老婆有幾分姿色,心裏就起了歹意。他把宋文仁叫來,跟他說,如果他能將他老婆讓給他,他就送他300兩銀子。有了這些銀子,他不但可以再去娶一門親,而且後半輩子也有吃有喝不用愁了。
宋文仁原是個見錢眼開、見利忘義的小人,馬上被他說動了,就回家去說服妻子,勸她改嫁趙運通。他的妻子起先不肯,後轉而一想。她的丈夫竟是這樣一個薄情齷齪的家夥,實在不值得與他廝守一輩子,就答應與趙運通見麵再說。
宋文仁一聽高興得不得了,連忙去買些酒菜來,叫老婆打扮好了,坐在家裏等著。他則興衝衝地去報告,要趙運通上他家去約會。
宋文仁心想:“他們兩個見了麵總要談談說說,親熱親熱,我……嘻嘻……我如果夾在中間,豈不是煞風景不識抬舉?”這麼一想,他就招了幾個狐朋狗友溜進了一家小酒館,喝酒去了。
且說趙運通得到宋文仁的信,不禁心花怒放,連忙換上了一件蜀錦華服,興衝衝上宋家赴約去了。誰知剛要走,就遇見一個老朋友來訪,他隻得與他敷衍了一陣,好不容易將他打發走,已是耽誤了半個時辰。待他趕到宋文仁家,隻見門虛掩著,裏麵燭火忽明忽暗的。他推開門走了進去,不見有人,叫了一聲:“有人嗎?”不見回答。再定睛細看,隻見宋文仁的老婆已倒在地上,邊上一大灘血,脖子上連腦袋都不見了。趙運通這一嚇可真稱得上魂飛魄散、心膽俱裂。他不敢多看,連忙三步並作兩步,跑回家裏。家裏人見他臉色蒼白,問他怎麼了,他支支吾吾的半天回答不上一句話,隻是搖頭。
這樣心驚膽戰地挨了一夜,第二天天才亮,一群公人就來敲門,見了趙運通,不由分說,將他一把鎖了,扭送到縣衙門裏來了。
原來宋文仁喝了半夜的酒,心想他老婆與趙運通要談也談得差不多了,就腳高步低地醉醺醺地撞回家去。不料一進屋見到這情景,早嚇得酒也醒了,心想趙運通這廝也未免太混蛋了,他老婆若不肯嫁也就算了,幹嗎要一刀殺死了她?現在,他老婆一死,豈不人財兩空。何況人命關天,不去告狀,自己豈不是背上嫌疑了。這樣一想,就馬上上衙門去告了一狀。
且說趙運通被帶到衙門,大叫冤枉。公人們“嘿嘿”冷笑,從他腳上扒下一雙鞋道:
“你說沒殺人,那麼這鞋底裏的血是哪來的?”
趙運通戰抖抖地將他如何看上了宋文仁的老婆,宋文仁又如何來通知他去約會,他又如何因為來了個客人耽擱了半個時辰,進宋家時見到人已被殺等情況一一說了。最後說:
“小人要討她為妾也不急在一時,她若不肯,可以慢慢商量,何況她丈夫己答應讓給我,隻要我磨上幾天多花幾個錢,多下點功夫,沒有不肯的。就算是她執意不肯嫁給我,我另外花錢去娶一個,也不是一件難事,絕對不用去殺人。殺人者償命,這一點我清楚,望大人明鑒,替小人作主。”
審訊他的是知府海瑞。他倒不是個昏官。
趙運通雖然憑著自己有幾個臭錢有點胡作非為,但是長得肥頭大耳,不像是個殺人犯。他派人去他鄰居家核實了他的口供,發現前後也對得起來,就決定暫時將他關起來再說。
他又派人去四近調查,看有沒有什麼異樣的情況。不日來報,說本地原有一個姓朱的矮子,是個更夫,不知怎麼自打出事以後就不見了他的人影。這人年輕時當過幾天兵,平日裏極為好色,見了女人猶如狸貓聞了腥臊一般,挪不動窩。海瑞道:“看來此案多半與這人有關,抓住了他便有線索。”
海端派了捕頭洪九去捉朱矮子。洪九先打聽朱矮子親戚朋友在何處,據認識朱矮子的人說,朱矮子的老婆已帶了她的拖油瓶兒子早改嫁他人,除了聽他吹牛時說起浙江金華有一個當女傭的姘頭外,也不知他還有沒有親戚了。洪九決定到金華去走一趟,臨行前,海瑞叫他借宋文仁老婆死時穿的衣服一用,然後如此這般吩咐了幾句。洪九便帶了幾個捕快向金華跑去。
不出所料,朱矮子正躲在金華姘頭家。這天傍晚他打了一角酒,買了兩個肘子回去,打算美美喝上一頓。正走過一座小樹林,忽然“吱吱吱”的幾聲,前麵閃出一個無頭女鬼來。淡淡的月光下著實詭秘嚇人。看那身衣裳,正是宋文仁老婆生前穿的。隻聽見她用淒厲的尖聲叫道:
“朱矮子,快還我頭來!”
朱矮子陡然見了,嚇得骨軟筋酥,雙腿發抖,半天作聲不得。
“朱矮子,快還我頭來!”這女鬼又飄飄悠悠地向他挪近幾步。
朱矮子嚇得是心驚膽戰,說:“別……別纏我……你的頭……頭在你家旁邊豆腐作坊的鋪……鋪架上!”
話音末落,小樹林裏一片吆喝,衝出十來個捕快,趁他末弄清是怎麼一回事前,已將他掀翻在地,取出繩索,將他縛成了一個大粽子。
原來海瑞了解到朱矮子這人又凶殘又迷信,就叫洪九利用宋文仁老婆的衣服,要一個矮個女人化裝成無頭女鬼,向他討還腦袋,果然一舉成功。
幾天後,洪九將朱矮子押到京城,一審之下,朱矮子承認是他殺的人。那天他打更走過宋文仁家,見他家屋門虛掩,屋內紅燭高照,宋文仁不在家。見他老婆哭哭啼啼地坐在那裏,就進去調戲。不料他老婆大喊大叫起來,朱矮子一怒之下,就一刀殺了她,割下她的頭來,順手又將頭丟在她家左邊豆腐作坊的鋪架上了。
海瑞叫他在供狀上畫了押,打入死牢關起來。又吩咐洪九去把豆腐作坊店主找來。豆腐作坊店主姓李名茂,是個多嘴多舌的老頭,被帶進了公堂。海端問他將宋文仁老婆的腦袋擱在哪裏了。李茂叩頭如搗蒜一般,顫抖道:“小……小人該死……小人將它擱在……不不不,小人不敢擱,隻將它……不不不,小人要了它一做不來豆腐,二不能當豬頭肉吃,不不不,小人隻將它掛在李鴻運家門口的樹上了……不不不,小人不敢掛得很高……”
海瑞又派洪九帶人去李鴻運家。李鴻運是個陰鷙險詐的人。在一家大戶人家當賬房。他見了洪九很是沉著,說:“洪都頭,人命關天,可不是說著玩兒的,你說我家門口有顆人頭,這話有什麼憑證?要是搜不出來你洪都頭怎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