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保容家(1 / 2)

容溪對著坐在監斬台的皇帝拱了拱手,“寧王妃。”

“噢?”皇帝目光一縮,他的身子微微向前傾了傾,雙手扶在身前的桌案上,遙遙望來。

容溪覺出他的目光帶著探究的味道,像雪裏的針芒,不斷的刺在自己身上,但是她依舊麵容不改,傲然挺立。

容浩不禁在心裏又喜又憂,喜的是容溪居然有這樣的定力,要知道久居上位者自有一種氣場,不是普通人能夠與之對視的,自己這種沙場老將,血火裏走出的人可以勉強與之一爭,沒有想到容溪這樣的一個女子,居然也可以坦然處之!

憂的是,容溪這樣站立不跪,會觸怒皇上龍威,好不容易保下的命就……

“朕聽聞,寧王妃嬌弱柔美,最是溫柔,”皇帝慢悠悠的開口,身子往後靠了靠,“怎麼今日一見,似乎與傳聞不符?”

容溪淡然一笑,眼神平靜無波,“陛下,臣婦以為,能夠用心去看,用心去聽的君主方為明主,而不是靠……傳聞。”

容浩倒抽了一口氣,其它的人俯身俯得更低。

“你大膽!”另一個身穿著明黃色服飾的人大聲喝道。

容溪不用去看,單憑那個明晃晃的影子就知道是誰,她心中生怒,果然他還是來了,得要親眼看到容家被滿門抄斬,血流成河,這才能夠真正的放心吧?

“太子殿下以為臣婦說得不對?”容溪目光淡淡的掠過太子的臉,隨即漫不經心的調開,像是根本沒有把他放在眼裏,“這麼說,您是讚成陛下偏聽偏信,靠兩隻耳朵治江山嘍?”

“你……”太子被堵著啞口,看著眼前這個氣度不凡的女子,想著當日在東宮她那美麗的模樣,心中像是有隻小貓在竄來竄去,他狠了狠心,在江山和美人之間,隻能選擇江山,有了江山還愁沒有美人?

“不管如何,你見聖上不跪,就是藐視聖上!”太子惡狠狠的說道。

“藐視?”容溪冷然一笑,長眉一挑,眼角裏傲光如劍,“隻有高高在上的明主才能夠讓人真正的尊敬!”

“寧王妃何意?”皇帝突然開口,帶著森涼和凜然的殺機。

“皇上,容府有冤!家父有冤!”容溪並沒有被嚇倒,反而上前幾步,聲音朗朗,“您為何不加以詳察就如此草率下令?這當然不是明君所為!”

“混帳!”皇帝大怒,他一掌狠狠的拍打在桌案上,上麵的茶盞被震得跳了三跳,裏麵的茶水也濺了出來,“你敢罵朕是昏君?”

“臣婦隻是在說事實!”容溪字字鏗鏘,目光與皇帝的在空中相撞,“啪”的一聲各自調開。

皇帝心中微微驚愕,沒有想到,這個小小的女子居然有這樣的膽量,看來她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傳聞中的她懦弱無能,和現在這個人簡直就是天差地別,這傳聞果然是不可信啊。

不過,她居然敢公開叫罵,這豈能輕饒?

太子也俯身過來說道:“父皇,這寧王妃實在是可惡,居然敢這麼說您,真是該當死罪!”

皇帝扭頭看著太子,太子的臉上露出猙獰的神色,眼底的狠辣光芒一閃而過,皇帝突然有一瞬間的遲疑。

而容浩則抬起頭上,聲音急切道:“皇上!皇上!小女是急昏了頭,她無意冒犯,還念在她是容家僅餘的血脈份上,饒了她吧!”

說罷,他又看向容溪,眼底的疼惜和擔憂交織在一起,“溪兒,還不快跪下請罪!”

“父親,”容溪慢慢的側過頭來,語氣緩緩,卻字字千斤,“您為國家盡忠一生,最後來落得一個叛國的罪名,如果不爭上一爭,百年之後,史書上的您永遠是一個人人可唾棄的叛逆之人,您……可願意?”

容浩張了張嘴,還沒有來得及說話,容溪再次問道:“容家也因此劫而被毀得幹幹淨淨,女兒的後半生也隻能提起寧王府,而不能提起容家,至死被人所嘲笑為罪臣之婦,您……可願意?”

“您一生忠勇,殺敵無數,血染疆場,身上傷口數十處,為敵國聞風而喪膽者,而您含冤死後,敵人拍手稱快,舉大兵前來,殺我百姓,占我疆土,您……可願意?”

三個反問,一句比一句清冷,數千人的刑場寂靜無聲,風聲也停住,每個人都在沉默中拷問著自己的心。

容浩昂著頭,看著望向自己的女兒,那三個“您可願意”像巨石般一個一個凶猛的砸過來,讓他本來打算匆匆赴死的心,突然間又活了過來,渾身的熱血再次沸騰,於千軍萬馬於胸間奔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