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亦修的心沉了沉,他無法清楚的描述自己心中的感覺是什麼樣的,隻是覺得……有些亂,有些躁,有些迷茫。
他這微微的一猶豫,等候在一邊的容秋感覺自己的心微微一涼,她的聲音更加的溫婉,“修……你可是怪我?”
冷亦修閉了閉眼,昨天……是容秋找到自己,說是想要去找張洋說清楚,不成想他卻不在,打聽旁人才知道是約了人在梅雨亭,自己當時心中又急又怒,一問孝兒才知道容溪果然也不在府中,這才騎馬衝到了梅雨亭。
隻是,此刻聽到容秋這樣說,冷亦修卻隻能歎了一口氣,伸手掀起轎簾,看著站在外麵的容秋。
她靜靜的站在樹下,熱烈的陽光照在她的臉上,起了一些不健康的紅,額角也有細細的汗珠,幾縷發已經打濕了,那雙眸子中眼底晶瑩,像是蘊著水光,仿佛一個眨眼,就會流出淚水來,偏偏看到自己,還努力的擠出一個笑意。
這樣酸澀的表情,讓冷亦修的心泛起一絲淡淡的微苦,如塞了一把杏仁,那淡香過去,隻剩下滿嘴的苦澀。
“沒有,”冷亦修彎腰從轎中出來,目光看著她臉上的潮紅,“別多想,這事本來就與你無關。”
容秋咬了咬唇,心中卻是怨恨,哼……自己要的不是與自己無關,而是讓容溪那個賤人和你徹底沒有關係!任何關係!
“不知道姐姐……是否會怪我呢?”容秋微微皺了眉,眼睛裏的水光閃動,一滴淚滾到了睫毛上。
冷亦修本來就煩躁的心忽然更加的煩悶,像是快要下雨的悶熱天氣,卻又無從抒發,他剛想對那些站在樹下的容府轎夫說讓他們快送容秋回府,隻見容秋向他施了一禮,盈盈一拜說道:“修,如果你真的不怪我,不如……讓我去王府向姐姐請罪吧。”
冷亦修微愣,心中猶豫,他實在捉摸不準容溪現在是什麼心態,如果讓容秋貿然前去,他的微微猶豫和眼神中不自覺流露出來的關懷,讓容秋心中的恨意如海浪不斷的衝擊著最後的防線。
“修,我想,我和姐姐姐妹情深,而且,這麼久沒有說說知心話了,”容秋抬起眸子,滿眼期待的看著他,話語中充滿了懇求,“何況……我還想讓她幫我拿拿主意,你不是說側妃的事……要聽聽她的意見嗎?”
她後麵的話越說越低,卻輕輕的攪動著冷亦修的思緒,如冬日裏從窗子縫隙中吹進的風,那一絲絲的涼意滲進滿室的溫暖裏。
他突然有了一個想法,也許……讓容秋先去探一下容溪的想法,也是不錯的。
於是,冷亦修點了點頭說道:“也好,如此,就跟我一起回王府吧。”
“好。”容秋掛著淚珠的臉露出一個欣喜的笑意,陽光照在她的淚珠上,反射出晶瑩的光。
冷亦修的心裏說不出是什麼滋味,總感覺之前的那種專注、深情都不知何時輕輕的退去,如同這熱烈的陽光,雖然輝煌燦爛,猛然回首,卻發現最熱烈的時候也不過是午時,而自己好像是站在黃昏時分。
他按下滿腔的情緒,轉身回轉轎子,剛剛坐穩,轎簾還沒有放下,隻聽後麵響起一陣馬蹄聲,踏著青石地麵飛快而來。
“籲……”馬上之人勒住了韁繩,然後跳下馬來,繞到冷亦修的轎前單腿跪地道:“王爺,我家主子有請。”
冷亦修微眯了眼睛,掃了一眼那人腰間的腰牌,四皇子府的人,他點了點頭,轉頭望向站在路邊的容秋,容秋急忙說道:“你先去忙吧,我自己去尋姐姐。”
“也好。”冷亦修點了點頭,吩咐轎夫調轉方向去往四皇子府。
站在樹下的容秋看著他的轎子走遠,抬手輕輕拭去了臉上的淚珠,溫婉的表情慢慢退去,眼底浮現一絲陰冷的光,她抬手摸了摸臉,感覺手指尖的熱度,再抬抬手,感受著額角的汗水,冷亦修……他剛才對自己居然沒有一句關心寬慰的話,自己讓熱日下站了許久!
他以前是十分在意自己的,恪守著男女有別,但每每都往府裏送東西,一些稀奇的玩意兒價值千金自然不必說了,有許多是他遠征的時候帶回來的,想用錢買都買不到,單是這份心思,就足以說明一切了。
可是現在,他連一句帶著心疼的關切的話,都不願意說了。
而這一切,都是拜容溪所賜!
容秋暗暗的咬牙,本來自己想著做王妃的,哪裏想得到,居然因為自己娘的身份而無法嫁給冷亦修,反倒成全了容溪這個賤人,想著冷亦修大婚之前那傷心欲絕的樣子,自己還曾經暗喜了很久,容溪嫁過去之後更是惹得冷亦修冷待,這更加讓自己下了一步險棋,故意和張洋私奔來刺激冷亦修,好讓他以為自己是因為和他大婚的是容溪才出走,從而更不喜容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