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溪邁步向前走著,裙擺輕輕飄動如天上的雲,魏嬤嬤盯著那裙擺,感覺王妃的心思也如這多變的雲一般,讓人捉摸不透。
“不該說的話不要說,”容溪突然開口,在這夏日裏滲出森涼的寒意,讓魏嬤嬤突的打了一個寒顫。
“……是。”魏嬤嬤抿了抿嘴唇,她知道,王妃是沒有打算告訴王爺這件事,至少現在沒有。
容溪行至正堂,果然見一個男人站在屋中,正背對著門看牆上的字,而另一個人而恭敬的垂首站立在一邊。
那人身穿一身淡紫色的衣袍,上麵繡著深紫色的花紋,華貴低調,他聽到腳步聲慢慢轉過身來,衣袍輕輕的翻卷,如風中飄過的紫雲,他淡淡的望過來,目光清而涼,透出上位者的威嚴,讓人覺得那目光無時無刻不籠罩著自己。
容溪跪下,垂下眼眸,淡淡的說道:“拜見皇上。”
皇帝看著她,眼前的女子麵容清麗,不施粉黛,可那眉眼卻是少見堅毅出眾,飛揚烏黑的眉,一雙眸子波光閃動,如山間流淌的泉水,透、亮、卻也清冷。
“起來罷。”皇帝擺了擺衣袖,轉身上正位上坐下,蘇公公急忙轉到他的身後坐好,一言不發。
容溪起了身,魏嬤嬤也跟著站在她的身後,皇帝示意她坐下,說道:“修兒去了衙門,你在府中做什麼?”
“回皇上,臣妾……”容溪稍微頓了頓,這個該死的稱呼到底對不對?還真是麻煩啊……“在府中無事,也就是看看書之類的。”
“噢?”皇帝點了點頭,“可曾回容府探望過?”
容溪搖了搖頭,“沒有,隻是家父來過王府一次,報了一下平安。”
皇帝歎了一口氣說道:“容家這件事情上,容愛卿的確是受委屈了,不過,也正因為此事,而讓朕更加認清了容愛卿的忠貞之心。”
“是。”容溪輕輕笑了笑,是啊……一百多條性命差點玩完,隻是讓你看清了忠貞之心。
“朕也無事,”皇帝說著,淡淡撫了撫袖子,看樣子要準備起身,“不過是來了興致想出宮走走,路過這裏進來看看。”
“皇上,”容溪站了起來,起到屋中跪下,仰首道:“臣妾有一事相求,還請您恩準。”
“噢?”皇帝一聽,目光閃動,他直了直身子,來了興致,“說說看。”
“皇上,”容溪聲音清朗道:“請您恩準,讓寧王冷亦修休妻。”
“什麼?”皇帝的眸子一縮,臉上閃過一絲驚詫,準備去端茶杯的手又縮了回去,不可置信得看著容溪。
而他身邊的蘇公公則驚訝的張大了嘴巴,眼睛盯著容溪,好像看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
而更感覺不可思議的則是魏嬤嬤,她抬手捂住了即將衝出口的驚呼,她比皇帝和蘇公公更感覺震驚,之前得知容溪有了身孕的事情還在她的心裏沒有平複,現在又乍然聽到了這樣的消息,她感覺自己的心都快跳出來了。
休妻?!
“休妻。”容溪再一次重複道,眼底閃爍著堅毅的光,臉上的神情莊重,沒有一絲的玩笑。
“容溪,”皇帝的臉沉冷,畢竟她要求休妻的男人是,是自己的兒子,“你可知道,一旦被休,那便是連娘家都無法回的,就算是回去了,也會沒有了出嫁前的地位,終身受人鄙視,永不得翻身。”
“臣妾知道。”容溪淡淡道:“實不相瞞,臣妾已經寫過和離書,隻是王爺不肯罷了,所以,還請皇上下旨,請您成全。”
“為什麼?”皇帝皺眉問道:“可是修兒待你不好?”他說完,腦海裏閃過冷亦修因為容家的事情而擋駕求情的事情,還有他闖法場一起阻止容家被砍頭時的表情,這些難道還不能夠證明他對容溪的心?
可是……容溪現在如此堅決,這到底是為了什麼?
“因為……”容溪突然覺得是在民政局,對麵坐著的是婚姻登記處的工作人員,聽到自己要離婚的要求,問:為什麼?
“性格不合。”容溪脫口道。
“性格不合?”這樣一個名詞兒讓皇帝微微一怔,他從來沒有聽說過還有這種說法,不禁皺了眉頭說道:“容溪,你可考慮清楚了?”
“回皇上,”容溪昂頭道:“考慮清楚了,還請您下旨成全。”
皇帝深深凝視著她,房間裏突然安靜了下來,本來寬敞的房間,壓力一層層的逼迫而來,讓人覺得十分不安。
蘇公公的額頭上滲出了汗珠,他垂著頭,不敢再看,耳朵裏也不敢再聽,隻是聽著自己的靴尖,如木頭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