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連紫澤聽不懂對方所說的那些新鮮詞兒,“病毒”、“載體”、“傳播”,但是他也能夠猜出一個大概,而且,他隱約覺得,對方所說的,應該是某一方麵的專業術語。
這讓他心中的不安更放大了幾分。
容溪夾了一根野菜,清香撲鼻,但是她放進嘴裏,卻什麼味道也嚐不出來,她表麵是平靜,心裏卻是海崩呼嘯。
那些話,她再清楚不過,她清楚的記得,那是她之前在寧王府的時候,在那個放滿草藥的新院子裏研究的時候,隨手寫的一本手記上的一段話。
眼前這個男人的話,和他初次出現在自己麵前時身上若有似無的清冽香氣,這兩點都重合到了一個人的身上,可是,偏偏是這個人,是不可能出現在這裏的。
容溪吸了一口氣,心中酸澀難言,幻覺吧?一定是的,或者隻是巧合而已。
一頓飯吃的不歡而散,大家始終都沉默著,每個人心裏都有自己的盤算和感覺,周圍的那些嘻笑和喧囂,仿佛是來自另一個空間,和他們無關。
容溪回到了住處,郝連紫澤欲言又止,看到容溪的臉上有些疲憊,也沒有再強求,和她道了再見。
容溪總感覺有兩道目光粘在自己的後背上,那目光夾雜著許多複雜的情緒,疼痛、懊悔、自責,可是當她轉過頭去尋找的時候,卻又什麼都沒有發現。
“公子,你在看什麼?”孝兒有些奇怪的問道。
“沒什麼,”容溪搖了搖頭,轉身走了進去。
她卻不知道,她的背影剛剛消失在門口,街口的樹下就閃現兩個人影,正是那個糖葫蘆公子和他的護衛。
“王爺,”護衛小心的說道:“您……看出什麼了嗎?”
糖葫蘆公子微微翹唇笑了笑,那笑容似乎穿越了千山萬水,把在寧王府時的苦痛此刻都揮灑皆空,此刻,從來不信奉任何神明的他,突然很想感謝上蒼。
感謝上蒼,讓我找到了我的王妃。
“本王相信,就是她。”冷亦修目光幽遠,看著那扇大門說道。
“可是,”護衛冷十五猶豫了一下,“她的臉……”
“相貌這個東西什麼時候值得相信了?”冷亦修淡淡一笑,“你看看本王的臉,不也一樣嗎?”
冷十五點了點頭,想著孝兒小廝那氣鼓鼓的樣子,嘀咕道:“倒是孝兒那丫頭,怎麼脾性一天比一天大了,跟著王妃果然是……”
他後麵的話沒敢說出口,又吞回了肚子裏。
冷亦修的眼睛裏蕩起溫而軟的笑紋,他的手指輕輕摸著懷裏的那本手記,容溪……這是你親手寫下的東西,雖然裏麵的很多東西我不明白究竟是什麼意思,但是,每一句,每一字,我都已經熟記於心,我相信,我一定可以挽回你。
是夜,容溪在閑上翻覆去的睡不著,想著今天遇到的那個男人,她總感覺那男人不像是偶遇那般簡單,特別是他說出的那番話,完全不像是一個這個異世的人所能夠說得出來的,難道他也是一個穿越客?
不可能。
可是,他是怎麼知道的?難道……
容溪從床上坐了起來,慢慢走到窗前,星空璀璨,點點晶亮,那一片的星海浩瀚無垠,那是一番在現代社會時根本不會看到的壯闊景象。
她正看著星空胡思亂想,突然眼前像是飄過了兩道黑影,“唰!”快如黑色閃亮,一閃而過,可是,容溪卻已經清晰的看到。
她飛快的轉身,衝到床邊,從床鋪下抽出那把烏黑的小匕首,整個人如一隻隨時暴起的小獸。
時間不大,她房間的後窗被人從外麵推開,容溪沒有出聲,而是輕步到了窗前,對準跳進來的人狠狠就是一劈。
那人聽到身後惡風不善,像是沒有想到已經被裏麵的人發現,詫異一閃而過,他側身避過,耳邊的黑發飄起一縷,在那把鋒利的匕首上劃過,輕輕飄落。
容溪一刀劈空,沒有絲毫的停留,反手又是一刀!
那人“嘶”的抽了一口氣,腳尖點地向後快退,轉眼前滑出去了數米,隨即,一聲低低的輕笑從他唇邊溢了出來。
那笑聲有幾分熟悉,容溪便沒有再接著動手,但依舊保持著警惕,她向那人望去,卻看進一雙華光璀璨的眸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