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亦修感覺這是生平第一次,心中湧起深深的無奈感,而麵對的人,卻是他無法去喝斥、懲罰的人。
郝連紫澤把冷亦修臉上的神色看在眼裏,恨不能自己找個地縫鑽進去,他一把拉過郝連蓓兒,對著冷亦修擠出一個笑容道:“你不要當真,她……”
“為什麼不要當真?”郝連蓓兒扭頭看著郝連紫澤,打斷了他的話。
她又轉過目光看向冷亦修,目光璀璨如天上的星辰,她的眉輕輕的飛揚,臉上的笑意溫軟,如春日裏那一片粉嫩的花瓣,“這是我第一次喜歡上一個人,心意所屬,我隻是忠於自己的心,你那樣優秀,喜歡你的女孩子一定很多,隻是她們都不敢說出來而已。”
郝連蓓兒聲音清朗,如山間淌過的泉水叮咚,輕輕的滑過兩個男人的心間。
“喜歡就要大聲說出來,為什麼不說呢?”郝連蓓兒字字如珠璣,表情靈動,“喜歡一個人就應該讓他知道,就算是自己沒有機會,他身邊有了良人,那又如何?如果連讓他知道的勇氣都沒有,那還說什麼喜歡他?”
四周很靜,秋日的風涼爽愜意,淡淡的拂過人的發絲,如縷縷的輕煙,而陽光下容顏亮麗的少女,微昂著臉,她的神情,她的話語,都讓院中兩個天地間少有的優秀男子沉默不語。
郝連紫澤心中微微驚異,看著這個小自己近十歲的妹妹,從來以為她是活潑單純、愛動調皮的,卻不成想,她居然還有這樣的一番道理。
而冷亦修不禁想起他和容溪之間,長久以來,從最開始的錯認和對她的冷淡,以及到後來的吸引和癡戀,他好像從來沒有和容溪確切的肯定的說過,喜歡她,願意和她一生廂守,雖然他的行動證明了這些。
但是,此刻,他突然覺得,或許,把心中的那些話說出來,也是一個非常好而且很有必要的事情。
“公主殿下說得不錯,”一道清亮的女聲傳來,打破了兩個男人之間的沉默。
眾人回首望去,容溪慢步而來,她穿著寬大的衣袍,沒有係腰帶,衣擺和袖子翻飛,如仙女乘風而來,揚起的發在風中輕輕散開,如誘惑的翅膀。
她微微笑著,眉梢彎彎,如星空上的弦月,往日裏的淩厲慢慢淡去,是一種說不盡的溫柔,她的眉目裏蕩起一層淡淡的光輝,如朝陽初升,霞光萬丈,卻溫暖如廝。
郝連紫澤看著和之前有著明顯變化的容溪,心中一緊一抽,這是……母性的光輝吧?再堅強冷漠的女子,一旦腹中孕育了生命,有了她和她所愛的人的骨血,也是會情不自禁的發生改變的吧?
“你怎麼過來了?”冷亦修走上前走,伸手攙扶著她。
容溪也沒有躲開,她自然的把手放在他的掌心裏,那般契合,那般默契。
郝連蓓兒瞪大著眼睛,看著眼前的兩個人公然的“調情”,她唰的一亮小腰刀,氣呼呼的說道:“你們這對奸夫……”
“公主殿下,”容溪笑吟吟的打斷了她的話,陽光下她的笑容雍容,姿態萬千,那般的風華氣度,讓郝連蓓兒見慣了皇後貴妃等貴重身份女人的人都不禁微微一怔。
“你說錯了,我和冷亦修,是明媒正娶的夫妻。”容溪揚了揚兩個人緊握的手,她的手掌纖細,嫩如蔥管,他的手掌骨節精美,如玉雕成。
郝連蓓兒的嘴張得老大,目光在容溪和冷亦修的身上轉來轉去,像是要在兩個人的身上燒出個洞來,半晌,她尖叫了一聲;“不!我不信!我才不信!”
“不管你信不信,”容溪語氣依舊,笑容淺淺,“這都是事實,而我的腹中,也是冷亦修的孩子,在我去明宵國之前就有的。”
郝連蓓兒慢慢的扭過頭去看郝連紫澤,她的目光裏帶著點點的期盼,“七哥?”
郝連紫澤的目光在容溪的小腹上落了落,遠處的藍天如洗,白雲輕柔如羽,他突然想起初次見到容溪時,她一身男裝的樣子,那時候她是名震邊城的“修公子”,醫毒雙雙擅長,一時間百姓無人不知,找她看病的人都排起了長隊。
初次相見,居然砰然心動,自己都覺得奇怪,甚至一度以為自己是斷袖,而等到知道她是女扮男裝之後,心中的狂喜,現在想起來仍然覺得激動,那喜悅如同狂風卷集著浪潮,而他處在浪尖之上,隨其上下翻轉。
而此刻,她站在眼前,和她愛的男子站在一起,十指相扣,臉上泛著母性的溫軟光輝,微笑著說出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