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如常,冷亦修依舊忙碌,回來的時間似乎比往常更晚了一些,容溪每每淺睡了一覺醒來,依舊見不到他的人影,而當她沉沉睡去,早上醒來的時候,卻發現美人榻還殘留一絲餘溫,證明他回來過。
他這樣忙碌,容溪不禁微微有些擔憂。
這一日晚間,孝兒收拾好床鋪,對容溪說道:“小姐,收拾好了,奴婢伺候您休息吧。”
“先不用了,你先下去睡吧。”容溪看了看窗外的夜色說道。
孝兒心裏明白,容溪是想等冷亦修,可是,王爺總是回來的那麼晚……她想勸兩句,可是,看著容溪那專注的神情,又抿緊了嘴唇,慢慢退了出去。
窗外的繁星點點,夜風徐徐,容溪挑著燈看著書,眼皮越來越沉,她卻堅持著不肯睡,因為她感覺到,這段時間一定會有事情發生,晚飯之後問過了冷十五,他派出去的人,應該就在這一兩日回來了。
終於,院子裏響起了輕微的腳步聲,容溪不用轉頭去看,也知道是誰來了,她放下手中的書,注視著門口。
果然,時間不大,冷亦修挑簾走了進來,他的動作輕柔,步子也慢得很慢,生怕吵醒了已經睡下的容溪。
他先在門口站了一會兒,活動著手腳,等到身上的微寒之氣散去,這才慢慢的走到裏屋裏來。
隔著薄紗一樣的屏風,容溪雖然看不到他的臉,看不清他的神情,卻看得到他的動作,他所做的每一個細節都滲透出他對她的關愛。
容溪的嘴唇慢慢的揚了起來。
冷亦修走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的場景,溫暖柔和的燈光裏,容溪坐在美人榻上,身上披著素色的衣袍,膝蓋上蓋著一條薄毯,手邊放著一本書,她坐在燈光下,眉目裏都透著暖意。
她的目光映著燈光,如一輪明月在海麵上徐徐升起,明月光輝,讓人心間清明,她的唇邊帶著笑意,那飛揚的弧度,像是一枚彎彎的柳葉,帶著春光無限,落入冷亦修的眼中。
“怎麼這麼晚了還沒有睡?”冷亦修快走了幾步,來到她的身邊,拉住她的雙手,捧在手裏。
“在等你啊。”容溪輕聲道。
在等你……深夜歸來,一盞燈光溫暖至心底,一個人坐在燈下,笑意淺淺,溫柔的等你。
冷亦修的心都像是被這一句簡單的話融化,他順勢把她摟在懷裏,感受她的香、她的軟、還有她身上的暖意。
一路拚殺而來,那些沙場撕殺,那些兄弟間的精心算計,那些父子間的相互提防,鑄就了他冷硬的心,他曾經以為,自己會一直這麼活下去,再無法像正常人一樣,感覺到體內血的熱度和一顆真心的溫暖。
而此時,懷裏的容溪,如春日的陽光,照射在他心裏的雪山之頂,那入骨的涼意終於慢慢散去,化成一泊春水。
“這些天回來的晚了些,”冷亦修放開她,端詳著她的臉,深深的看入她的眼睛裏,隨即在她的飽滿如月的光潔額頭輕輕吻了吻,“對不起。”
“你的正事要緊,”容溪在他懷裏說道:“事情進展的可順利?”
冷亦修的心跳貼著她的腮,如這天地間最動聽的節奏,“辰陽的使團依舊沒有到來,一切事情差不多就緒,就等他們了。”
“也許很快就會消息,”容溪輕聲說道。
“但願吧,如果再沒有的話……就需要請奏父皇……”冷亦修撫著她的發,聲音輕輕。
“就在這一兩日了,”容溪的語氣堅定。
冷亦修雙手扶著她的肩膀,看著她的臉,“容溪……”
“抱歉,我私自做主,已經在幾日前就派人去尋他們了。”容溪對上他的目光,他的眼睛裏有了微微的血絲,她輕輕歎了一口氣,抬手撫上他的眼瞼,“我不想你那麼操勞,而我自己什麼也不做不了,這種感覺……很不好。”
冷亦修猛然把她摟在懷裏,狠狠的摟著她,像是要把她揉進身體裏,他無法用語言來形容此刻心中的感恩和激動,他隻想用沉默用動作來讓容溪知道他的內心,他相信她能懂。
不知道過了多久,也許很長,也許很短,四周很靜,連風都似乎停了下來,燭火靜靜的燒著,也不忍再左搖右擺的打擾他們。
忽然,冷亦修感覺到小腹上突然“咚”的一下,似乎有什麼東西踢了自己一下,他驚異的放開懷裏的容溪,眼睛裏的光芒閃爍,定定的看著她。
容溪比他淡定的多,她輕輕一笑說道:“你猜對了,是你的孩子在踢你,他大概是抗議你摟得太緊,讓他喘不過氣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