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沉,似乎有些陰天,星星也少了許多,偶爾有一兩顆模糊的露出頭來,像一雙迷離的眼睛。
鼻尖突然一點淡淡的甜味兒,有點像春風裏吹過來的花香,風翼南吸了吸鼻子,那味道挺好聞,他仔細的聞了聞,感覺那香味清淡,似從遠處飄來。
那股甜香有些像女人身上的香,但又不像是脂粉味兒,風翼南心中一動,難道是有豔遇?還是誰人送美前來?
他剛想轉身去門口,拉開門去尋找,卻突然間覺得腳步有些沉重,腿有些發軟,頭也有些發暈,眼前的東西慢慢起了重影兒。
他心中疑惑,還沒有來得及多想什麼,卻已經腦袋一空,失去了意識。
“唰!唰!”兩道人影從樹上飄落,眼睛晶亮如星,臉上是微微的笑意。
正是冷亦修和容溪。
兩個人步子輕快的到了風翼南的書房門口,閃身進來,又反手關上了門,冷亦修站在窗下觀察著四周的情況,容溪則拿出一個藥包來在風翼南的鼻子下方一晃。
風翼南迷茫而呆滯的眼神似乎閃了閃,隨即,跟著容溪向著書桌的方向走去。
容溪和他麵對麵的坐下,拿出紙筆來往他的麵前一推,對他說道:“我問,你答,然後把答案寫出來。”
“……好。”風翼南麵無表情,目光仍舊有些發呆,動作雖然緩慢,但是依舊按照容溪的要求去做了。
冷亦修在一邊看得驚奇,他本來並沒有以為容溪這個方法真的會成功,這太過於匪夷所思,他相信,完全是因為對容溪發自內心裏的信任,別無其它。
所以,當他看到這一幕的時候,還是震驚了一下。
風翼南卻完全沒有震驚的表情,他一臉的茫然,聽著容溪問道:“你是不是很想坐上鏢騎將軍繼承人的位子?如今坐上了,是不是很開心?”
“是的,我很想坐這個位子,太想了,從小時候起,知道那個位子重要的時候,就開始了。我坐上之後很開心,但是也很擔心。”
“擔心的感覺很難受吧?擔心老將軍有一天會把你趕下這個位子去?”容溪繼續問道。
風翼下筆如飛,“是的,他總是時時刻刻,無處不在,而我坐著這個位子,也總是擔心哪天讓他不高興,會被他重新趕下去,從雲端掉入塵埃,那種感覺……太難受了。”
“所以,”容溪停頓了一下,“你……恨你的父親嗎?”
“恨!”風翼南還是沒有表情,容溪的藥物讓他的麵部肌肉短暫的麻木,但是,他的語氣和眼神卻都突然一冷,“當然恨!我恨他總是把老三放在心上,明明我才是風家的嫡長子,隻有嫡長子的地位才是最高的,最有資格繼承名份的,難道不是嗎?為什麼到了他那裏就變了樣兒?老三的母親不過是後續弦的女人,雖然是續弦,但到底不是結發之妻!他的身份就與我差著一截,憑什麼他總是受到父親更多的關注?”
“所以,你殺了他?”容溪的語速放慢,其實她並不想問出這樣的問題,隻是……她不能不問,在當初得知風翼南的家世時,她就已經有了這個念頭,風家老三的死,恐怕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
“哈哈……”風翼南突然笑了起來,雖然是笑,但是臉上的表情卻是僵硬,目光直愣,在燭火裏他的麵容如木,聲音卻森冷,看起來著實有些詭異,“我不過是略施小計而已,他的確是死於我的手中,可是……誰也沒有證據!”
他的聲音有些尖利,像是一把利刃,狠狠的刺透那些陳年往事,帶起騰騰的灰塵,迷了當事人的眼。
“他年輕,又聰明,一些東西一學就會,比如說賭錢,比如說去青樓嚐嚐鮮兒,還有那些根本不能碰的東西,一沾就上癮的福壽膏,他每一種都試了,一試就喜歡上,攔都攔不住,從一開始我就知道,他早晚有一天得死在這些事情上麵,果然……不出我所料,他真的死啦,哈哈!哈哈!”
風翼南又笑了起來,笑聲陰森冷厲,讓人寒毛都豎了起來。
容溪懶得再聽他傻笑,反正要拿的東西已經到手,她低聲道:“簽字。蓋上你的私章。”
風翼南乖乖的照做,容溪再次拿出一個藥包在他的麵前晃了晃,隨即和冷亦修一起從後窗離開。
過了大約一盞茶的功夫,風翼南慢慢的回過神來,他有些迷茫的看了看四周,發現自己的確是在自己的書房裏,坐在桌前,手邊還放著筆,麵前的紙上空白一片,什麼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