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亦維微微的抬起頭,向著右前方望去,那是冷亦修和容溪所在的方位。
那女子臉上是淡淡的笑意,像一朵靜靜開在風中的海棠,輕輕搖曳,便是人間最美的風華,隻是在那溫和笑意的背後,眼角眉梢處是如星光一閃般的淩厲,隻需要輕輕一掠,便如淩駕九天的飛鳳,俯瞰人間。
冷亦維昂頭,灌了自己一杯酒,清冽的液體順著喉嚨處流入肺腑,卻安撫不了他狂躁的心,每每看到容溪,或喜、或怒,她的每一個表情都牽動著他的心,讓他坐立不安,心中仿佛被一隻長著軟毛的利爪,不知道下一秒是被柔軟的撫摸還是被那爪子抓得鮮血淋漓。
容秋坐在冷亦維的對麵,隻隔著一條窄窄的甬道,這次大比另一個特別之處,就是也允許官員家中的那些夫人前來觀看,當然,每位官員隻能帶一位。
容秋是大家所知的目前齊王府最受寵愛的寵妃,這一次自然由她來出席,她的臉上是得體的笑意,隻是如果仔細看的話,會發現她的嘴角在不由自主的微微抽畜。
她的目光一直落在冷亦維的身上,他那般落寞傷神的模樣,她還是第一次見,一杯一杯的往自己的嘴裏灌酒,這是第幾杯了?
他的眼睛……她尋著她的目光望去,驚愕的發現,他的目光落在容溪的身上!
原來一切不過是猜想,隻是猜想便讓她的心如同在火上烤,在油裏煎,這麼久以來,她一直在壓抑說服著自己,不要去想,不要去相信,然而,柳玉荷那如同鬼魅的模樣,如陰冷的話語總是讓她在惡夢中醒來,總是讓她心中難安。
多少次午夜夢回,聽到柳玉荷在自己的耳邊低低的笑,冷冷的說:“你以為王爺真的愛你?他不過是利用你罷了,你知道他心中真正愛的人是誰嗎?我告訴你……我告訴你……”
“不,不--”容秋連連抵抗,不想聽,可是那陰森森的聲音卻總是有辦法飄進她的耳中,“他愛的,是你的姐姐,容溪呢!”
容秋冷汗淋漓的坐起,望著空空的身側,幽暗的房間,一次又一次的抖成一團。
她無法容忍,從小就被自己壓製住的容溪,突然之間就成了最搶眼最奪目的那個人,以前除了容溪是嫡女的身份而自己是庶女這一點無法更改之外,其它的方麵她覺得容溪樣樣不如自己,連冷亦修也迷戀了自己那麼多年!
可是現在,容溪把本來應該屬於她的東西一樣一樣的搶走,冷亦修多年的愛戀,王妃的地位,父親的疼愛,眾人豔羨的目光,如今!甚至還要搶走屬於她的齊王之心!
她已經嫁給了齊王,根本不會動搖到她寧王妃的位子,可她為什麼要搶自己在齊王府的位置呢?
她的手指在寬大的袖袍內緊緊的蜷在一起,尖銳的掌心狠狠的刺入雪白細嫩的手掌,她卻不覺得疼痛,冷亦維那如絲如線的目光始終粘在容溪的身上,這才讓她覺得刺骨之痛。
容溪!容溪暗暗咬牙,我容秋遲早有一日,要淩駕於你頭頂之上!
容溪早就感覺到了那一道道望向自己的目光,隻是,她現在可沒有心情去理會這些,她的注意力都在那些前來參加大比的選手身上。
明黃色的方陣是大昭國的,除了幾個參賽的選手之外,還有選手們各自帶來的女醫和丫環,所以,零零總總,人數也不算少了。
戴嬌坐在最前麵,她的目光在那些裝著點心的小碟上了掠過,嘴角微微浮起一絲不明意味的笑意,她的眼角流出幾分媚光,臉龐浮現幾分薄紅,平添了幾分豔麗之色。
她身後是一個穿著淡黃色騎馬裝的女子,看著桌上的那些點心說道:“呀!這是古蘭齋的點心呢,京都最有名的點心鋪子!那裏的八大件兒是我祖母最喜歡的,沒有想到,這裏也會備著。”
她一邊的那個小丫環道:“誰說不是,本來夫人還想著今天小姐要來大比,想去請老夫人賜給小姐一些呢,可是小姐您孝順,不忍心,誰成想,這裏居然有,聽說……”
那小丫環眸光一閃,往另一個方向飄了飄,壓低了聲音說道:“這可是寧王殿下安排的呢,您說……這寧王殿下是不是和小姐您,心有靈犀呢。”
“啊!”那女子一聲嬌呼,臉色頓時紅了起了來,如一朵豔麗的花,“小蘭,你是說……是說……殿下……知道我愛吃的吃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