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臉一紅,用帕子壓了壓眼角,似乎有說不盡的委屈,“真真是讓青青無法啟口。”
她垂著眼睛,看不到冷亦修眼中的那一閃而過的譏誚,這個女人還真是想得出來說得出口,她一定是想到,如果要自己出手解決坊內事務,那麼她的真實身份一定瞞不住,索性就推到二當家的頭上,說他是汙蔑自己,反正方鴻來已死,而她又先入為主的說二當家的不是,自然也引導了自己,凡事不相信二當家所說。
隻是……冷亦修的手指慢慢摩挲著腰帶上的玉石,指尖晶瑩如貝,關於她的身份之類的種種,自己早已經心知肚明。這個女人倒是厲害得很,單單是這份心機和演技,就足以保住她在方鴻來死後的日子雖然小有波瀾,但也算得上有驚無險。
“他近幾日更是急了,居然派人在路上劫殺青青,若非……”方夫人眼中流下淚水,“若非得幸遇寧公子所救,青青……隻怕,隻怕……”
她沒有再往下說,隻是淒楚的樣子,比說了什麼更讓人心疼。
冷亦修適時的站起身來,慢慢向她這邊走了兩步,方夫人心中驚喜,可是在擦眼淚的功夫,依舊能夠聞到自己身上那惱人的味道,她不得不壓製住心中的喜悅,往後退了幾步。
“公子……青青失態了,請公子不要笑青青,”方夫人輕輕施了一個禮。
冷亦修的腳步停下,方夫人看著他的靴尖,努力的平複著自己的心境,壓製住那驚濤駭浪般的喜悅。
“青青姑娘哪裏的話,”冷亦修聲音輕輕道:“還請姑娘務必保重,如果姑娘信得過在下,且把坊內的人員名單予在下,在下明日便著手經辦此事。”
方夫人的心頭一跳,她不是沒有猶豫,這件事情重大,再怎麼說……與這個寧希不過是兩麵之緣,如果……
她正猶豫著,隻見冷亦修從袖子中慢慢拿出一物,那東西深深的古銅色,泛著厚重的瑩潤之光,形狀如怪獸,甚是奇怪。
方夫人的眼睛睜了睜,眼中的淚意瞬間退去,她又帕子抹了抹眼睛,仔細的看著那潔白掌心的東西。
“這……這是……”方夫人的嘴唇都有些微微顫抖,她實在是無法壓抑心中的激動。
“這東西是什麼,想必青青姑娘心中明白,”冷亦修把玩著那東西,目光卻深深的看著她,“還請姑娘恕在下的冒犯之罪,那夜得見姑娘……實是在放心不下,便安排了人手打聽,也得知那夜的刺殺絕非如姑娘那夜所說的那樣簡單,所以……”
他頓了頓,看著方夫人臉上的神色變幻,心中暗暗的冷笑,“在下私自做主,得知青青姑娘實在不易,否則今夜也不會冒然前來打擾姑娘,另外,無意中得到的小東西,應該是屬於坊中所有,在此,送還予姑娘。”
方夫人驚喜的一顆心都要從腔子裏跳出來,她實在沒有想到,今天的一身臭氣之後,居然如此的好事連連,讓她簡直就無法接受這一連串的喜悅衝擊。
她的手指顫抖,慢慢的伸出手去,去拿冷亦修手中的那枚信物,他的掌心潔白,紋路清楚,指甲幹淨晶瑩,隻有指尖幾處有微微的繭,想來是彈琴或者握兵器所致。
她摒住呼吸,拿起那東西,指尖輕輕的碰到了他的掌心,微微的溫度包住指尖,直達心脈,讓人貪戀。
她抬頭看著他,他臉上的笑意微微,嘴唇紅潤,翹出一抹漂亮的弧,一雙眼睛晶瑩如寶石,光芒四射。
石夫人感覺自己的心都在隨著那手抖驚喜的顫抖,隻是……她身上的氣味卻讓她不得不一再的忍耐。
她拿到那東西,真實的握在手中,聲音哽咽道:“這的確是兄長之物,青青也曾尋找,奈何遍尋不到,今日……再次謝過寧公子。”
冷亦修擺了擺手,“物歸原主,隻要青青姑娘高興便好。”
“公子且等著,”她說罷,轉身去了床邊,輕輕一按,床中“哢”的一聲響,枕頭的部分下陷了一些,隨即,她伸過手去,把枕頭拋開,拉開一塊木板,一個暗格露了出來。
暗格中放有一個小小的木匣子,冷亦修瞄了一眼,那木匣子的形狀和自己得手的那個十分相似,隻見方夫人打開木匣,從裏麵拿出一樣東西和幾頁信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