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臉色沉得能夠滴出水來,他的怒火在胸膛中一次比一次旺盛,看中的女子先是被人說在屋中與人苟且,接著又被帶著傷出現在自己的麵前,可笑自己對她說的最後一句話還是讓她放心,不會有人敢傷害她,現在!一直以為和鐵塊似的怒龍衛居然又出了問題!
這一件一件的事情,讓他幾欲失去最後的理智。
“父皇!”冷亦維突然走了進來,“兒臣認為……”
“齊王殿下,”容溪側首看了看他,慢悠悠的說道:“你是來向父皇請旨,自請徹查此事,揪出對我寧王府不利的幕後黑手嗎?”
她的話說得輕飄飄,卻字字如刀,狠狠的向著冷亦維的心間刺來,冷亦維的步子一滯,眼光看著她,而她,亦揚著頭看向他,精致的下巴如玉雕,臉龐的弧線驚人的美,那雙眸子黑而亮,像冰冷的玉石,對他閃光著森涼的光。
互相對視,不過是刹那間。
冷亦維掉開目光,有意無意的掃了那名怒龍衛一眼,皇帝此時開口說道:“維兒,你想說什麼?”
“兒臣是想說,此事事關重大,父皇您勞碌操勞了一天,兒臣願您注意保重龍體,”他頓了頓,看了看皇帝的臉色說道:“兒臣實在是為父皇的龍體擔憂。”
皇帝點了點頭,揉了揉眉心,微閉著眼睛說道:“朕此刻的確倦得很,這樣罷……把他給朕押入刑部天牢,等朕回宮之後再親自審問。”
刑部天牢,與一般的牢房有著天地的差別,從大昭建朝起,還沒有一個人能夠活得從刑部天牢中走出來。
怒龍衛的臉色一白,“皇上!”
“帶下去!”皇帝擺了擺手,並不看他。
幾名怒龍衛上來,對著這位昔日的兄弟說:“走吧。”
皇帝手支著頭,依舊閉著眼睛,“另外,再找一位太醫來。”
“是。”蘇公公答應一聲,吩咐了下去。
容溪垂著頭,目光一閃,她心中明白,皇帝這是不信,還要再次驗過這藥了。
果然,時間不大,又有一位太醫匆匆而來,他來到皇帝麵前跪下,行罷了禮,皇帝抬手指了指那隻小藥瓶,冷聲說道:“你去看看,那藥裏都有什麼?”
“是。”那位太醫雙手小心的接過藥瓶,先是放在鼻子下麵聞了聞,又倒出一點在手心裏仔細的撥弄了半天,這才抬起頭說道:“回皇上,這藥粉應該是用來治療外傷的良藥,但是,卻被摻入了竹蘭,這樣一來,卻被改成了一方要命的藥,能夠讓本來不會致命的傷快速惡化,導致人身亡。”
皇帝本來緊繃的身子,聽到這番話突然就泄了氣,渾身的力氣仿佛刹那間被那番話帶走,極度的憤怒過後,便是冰一樣的冷靜,他麵無表情的擺了擺手,聲音似無力的說道:“朕知道了,下去罷。”
那太醫又施了個禮,退著走出了屋子,他直到退出了院子才敢長長的呼了一口氣,額頭上已經滲出了一層冷汗,他在宮中侍奉多年,如果剛才沒有聽錯的話,皇帝剛才的語氣雖然平靜,卻是帶了沉冷的殺機,不知道引動他殺機的人是誰,不管是誰,恐怕再也無法有生還的希望。
房間裏的燭火通明,亮得如同白晝,卻照不清皇帝眼底的神情,他微合著眼睛,手無力的垂著,四周的其它人都垂著頭,小心翼翼的控製著呼吸,連一個放縱的呼吸都不敢有。
容溪雖然沒有看向皇帝,但是,她卻明白,此時的皇帝便是如同一隻困在籠子裏的猛獸,看似到了最後計窮之際,但是這個時候卻是最危險的時候,真正的殺機即將到來。
果然,時間不大,皇帝依舊閉著眼睛,話語卻從他的嘴裏吐了出來,一字一字,似帶著血腥味,從牙齒間磨礪而出,“傳旨,厚葬藍淑羽,喪事交由寧王辦理,著大理寺與刑部調查刀傷藍淑羽之人,另外……”
他沉吟了一下,聲音越發的沉冷,“所有怒龍衛明日回宮之後,全部到嚴庭待命,沒有朕的旨意,任何人不許出嚴庭一步。”
眾人的呼吸齊一齊一停,怒龍衛的心刹那間彌漫上一股寒意,嚴庭……是比刑部天牢更為恐怖的地方,就建在皇宮之中,是皇宮中的一片禁地,任何人無旨不得靠近一步,傳說中那裏經常有惡鬼出沒,曾經死在那裏的冤魂無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