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溪的語氣森冷,像是一把冰凍成的劍,冒出冰冷的寒氣,所過之處,沾皮帶肉,“而在我們看不到的地方,有人劫殺藍淑羽,幸好她命大,得以見到皇上,可是,最後她仍舊難逃一死,被人滅了口。你的駙馬也被牽扯在內,這其中的種種,你看不清如果這些事情一件一件真的成功了,得到好處的人會是誰嗎?這些事情環環相扣,一步挨著一步,用此計之人,當真是有極深的心機!”
七公主的臉色變幻莫測,光線的暗影在她的臉上迷離,她的那雙眼睛忽明忽暗,如同在夜色中挑起的兩盞火光,她沉默,嘴唇緊閉,手指間的力道卻越來越大,手指與匕首的把手間磨出微微的聲響。
“公主,我寧王府莫名遭受到不白之冤在前,幸好父皇英明,堅持查明了裏麵人的身份,而你成了一個大大的笑柄在後,相信這京城、甚至這天下,都會知道,七公主你剛剛被賜婚,剛剛被婚配的駙馬,如今……卻是與齊王府的一個丫環私混在一起,還被父皇抓了個正著。”容溪聲音淡淡,說出的話卻像是刀子,狠狠的割在七公主的心上。
她的臉色蒼白,眼睛裏噴出怒火,霍然站起說道:“別說了!我去殺了他!”
“你要殺了誰?”容溪冷笑了一聲,目光清冽的看來。
七公主被她的目光看得一愣,眼睛裏的怒火退了退,她的聲音裏沒有了之前的底氣,那恨意卻如同綿延的水,雖然不凶猛,卻是綿延無絕期,“不論是誰,我勢必與他……不死不休!”
冷亦修微垂下眼瞼,目光落在腳下的地毯上,那濃烈的紅色,上麵是妖嬈怒放的花朵,在這黑夜的暗影中,在此時低沉的話語中,卻顯得有幾分詭異。
“不休是自然的,”容溪卻是淺淺一笑,七公主的恨意似乎並沒有感染她,她閑閑的翻手掌看著自己的手指,“關鍵的不是休與不休,而是在於……”
她拉長了聲調,目光輕輕一撇,眼角的華光厲烈,似夏日裏的陽光突然透過雲層射來。
七公主禁不住摒住了呼吸,等待著她後麵的話,隻見她的笑意在星光裏若隱若現,挑起唇角如染血的刀,“如何去反擊。”
幾個字簡短的說完,卻像是一把利刃,以四兩撥千斤之勢劈開了七公主眼前的團團濃霧,給她指引了一條可以泄憤的道路。
容溪和冷亦修趁著夜色返回院中,院門口已經掛起的白色的燈籠,由於事出倉促,山莊中也沒有準備喪事用的東西,不過是用白布包住了尋常的燈籠,裏麵的火光從蒙著白布的燈籠中照射出來,在夜色中搖搖晃晃,像是有鬼魂挑燈夜行。
藍淑羽的喪事由寧王著手辦理,而她的屍體本來是要安放在她住的院子中的,但是依著寧王妃的意思,把她的屍體放在了寧王所住的院子中。
別人都道藍淑羽竟然有如此的哀榮,死後得到如此的待遇,也不算白活。
寧王妃知道後,卻是譏諷的一笑,扯淡……等到說這話的人死後把他的屍體放到金鑾殿上去,他願意不願意此刻就去死?
人都死了,喪事再隆重又有什麼用?
寧王妃把藍淑羽的屍體放在這個院中,有她的另一層深意。
徐震寒站在院中,如同雕塑一般,他自從從小木屋回來之後,便一直站在院中的樹下,目光望著正屋的外廳,那裏停放著藍淑羽的屍體。
原來身體裏的痛意早已經麻木,仿佛從胸膛處扯開的那個大口子早已經把他全身的熱力流幹,眼睛裏是空洞而木然的光,沒有焦距,沒有情緒。
容溪看著他的樣子,在心裏歎了一聲,這兩個人連一句溫情的話都沒有來得及說,原來以為他們隻是互相有情,卻不想,情根早已經深種。
冷亦修拍了拍容溪的肩膀,走到徐震寒的身邊說道:“很晚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徐震寒像是沒有聽到他的話,依舊保持著原來的姿勢,良久,才轉頭看向冷亦修,幹裂的嘴唇一動一動道:“王爺,能不能讓我在這裏陪陪她?”
“真是受不了。”郝連蓓兒從廊下走下來,眼睛裏的晶光閃爍,她的臉上難得不見了歡顏,垂著頭說道:“容姐姐,我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