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夜色沉沉,似烏雲層層的壓下來,星光也隨著模糊起來,月色早已經消失不見,殿內的氣氛壓抑到了極點。
皇帝手指輕輕叩著桌角,他拇指上的扳指閃著幽冷的光,殿內的燭火跳躍,映著他臉上陰暗的神情,眼中一層層的殺機逼來。
“這麼說來……他是畏罪自殺了?”良久,他開口問道。
蘇公公隻覺得汗濕了裏衣,這種問題,他無法回答,他更深的彎下腰去,一言不敢多說。
“來人!”皇帝一聲令下,門口的侍衛立刻道:“陛下!”
“去喚宮中仵作來!”
“是!”
侍衛的腳步聲遠去,一聲聲的命令傳下去,層層的白玉石階,雕刻的栩栩如生的怒龍,在這暗夜之中,都蒙上了一層沉冷的氣息,位於宮角中的嚴庭,沒有一絲光亮,也許就在不久的將來,那裏將會再飽飲一次鮮血。
時間不大,仵作小跑著前來,手中拎著工具箱,進門便跪下道:“臣……參見陛下!”
“蘇克青,”皇帝扭頭看著蘇公公,“你帶他下去,把屍體好好檢驗清楚,朕要一個準確的結果!”
“是。”蘇公公立即後退幾步,帶著仵作轉身出了大殿。
仵作跟在蘇公公的身後,看著他匆忙的步伐,心中也像是打了鼓,他咬了咬嘴唇,鼓起勇氣說道:“蘇公公,不知……這是要去哪兒?”
“你盡管跟著咱家來吧,很快便到了,”蘇公公頭也不回,手中的拂塵八風不動,淡淡的說道:“你呀,隻管做好自己的事兒就得,把結果如實的稟告皇上,便是做好了你的差事,其它的不必多問。”
“……是。”仵作吞了一口氣回答道。
張平的屍體就放在不遠的偏殿中,裏麵沒有點著燈,蘇公公看著站在門口的小宮女說道:“去,點好燈,要亮。”
“是。”小宮女退身而去,很快,燭火亮了起來,如同白晝,仵作向著那邊望去,一眼便看到了那裏張平屍體。
“去吧。”蘇公公說道。
冷亦修站在廊下,眼中的神色像頭頂上沒有了月色星光的天空,黑漆漆的一片,讓人心驚。
身後響起輕柔的腳步聲,一件鬥篷披在了他的肩膀上,他抬手,慢慢握住了那雙手,“怎麼起來了?”
“嗯……醒了,看不到你,從窗子裏看到你的身影,便跟著起來了,看什麼?這麼出神。”容溪的聲音輕輕,還帶著剛剛睡醒的淺淺鼻音。
冷亦修沉吟了片刻,還是決定告訴她,對於容溪而言,他不認為瞞著她是一件明智的事,“有一個不太好的消息。”
“嗯?”容溪的頭抵著他的肩膀,像是一隻慵懶的小貓,聲音悶悶的從下來傳來,“張平死了?”
“什麼也瞞不過你。”冷亦修的心房溫軟,他覺得容溪現在越來越溫潤,像一塊冷硬的玉,握在手裏,細細的養的久了,也慢慢生出溫熱來,這種變化,讓他喜悅,也讓他的心底生出淺淺的濕意,幹涸了多年的不毛之地,慢慢的長出青色的細草,開出嬌嫩的花來。
“你打算怎麼做?”容溪環抱了他,頭靠著他的胸膛,溫熱的氣息輕輕的噴在他的身上,一陣淡淡的香氣彌漫開來。
冷亦修輕聲一笑,雙手拉住她的手,慢慢後退一步,胸膛離開了她的頭,微笑道:“暫時不要去想這些煩心的事了,你的杏仁茶呢?我去端來給你。”
“我還不想喝……”容溪又要靠上來,眼中的光芒閃動,臉色微紅,嘴唇輕輕的嘟起,一種別樣的風情,一種動人的嬌羞。
冷亦修勾了勾嘴唇,手指輕輕握著她細嫩的手腕,他並不說話,隻是突然抬腿,閃電般的踢向容溪的小腹!
容溪“咯咯”一笑,身子並不後退,手腕上的玉鐲突然裂開,像是突然長出尖而冷的鋼刺,冷亦修扣著她脈搏的手指不得已鬆開,她的手立即滑出了他的手,長腿也向後一蹬,蹬在了廊下的柱子上,躲開了冷亦修的那一腳。
一切不過是電光火石間,閃電般的刹那。
與此同時,窗紙上突然“撲”的兩聲微響,兩支小小的弩箭從窗子裏射了出來,一支射向“容溪”的咽喉,一支射向她的胸口!
容溪“咦”了一聲,隨即腳尖一點,身子再次一翻,向著院中滑去!
“唰!”兩條黑影一左一右直奔容溪而來,容溪再次笑了一聲,笑聲綿軟,有些詭異,讓人的心頭忍不住一跳,隨即但見她的手輕輕一張,五顏六色的光芒從她手中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