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亦修和冷亦維一同進了殿中,向皇帝施了禮,皇帝的目光落在冷亦維的身上,“都起來吧,維兒,你……你的身子如何了?”
冷亦維自從上次在山莊回來之後就一直沒有進過宮,此時也是他這許多天來第一次見過皇上,他拜了拜,臉色微白著說道:“勞父皇掛念,兒臣很好。”
皇帝看著他的臉色,又怎麼會相信他的話,眼中越發流露出幾分痛惜來,“左右也是來了,一會子讓太醫給你也瞧一瞧。”
“父皇……”冷亦維的聲音一頓,深黑的眸子中透出幾分悲傷,“慕容她……”
皇帝歎了一口氣,指了指另一側的房間,目光卻沒有跟著轉過去,也沒有言語。
蘇公公上前一步,低聲說道:“王爺,您隨老奴來吧。”
冷亦維無聲的向皇帝告了退,抬腿跟上蘇公公,在轉過身的時候,微微一個踉蹌。
容溪微眯了眼睛看著他,若說……這冷亦維是在演戲,她不禁要為她鼓個掌喝聲彩了,這戲也太好了些。
若說……冷亦維對慕容詩是有真感情的,此時的傷感是真切的,那麼,他之前所做的種種,究竟是為了哪般?當朝請旨休妻、王府中養了無數的侍妾、寵愛一個側妃盛過了王妃……
冷亦維的身影慢慢消失在那扇門後,蘇公公沒有進去,隻是一指那門,冷亦維邁步進去,慢慢關上了門。
沒有知道那門後發生了什麼,容溪也收回自己的目光,轉到那邊的孫太醫和韋貴妃的身上來。
皇帝終於等得不耐煩,“究竟如何了?”
孫太醫轉過身來,抹了一把汗道:“回……回皇上的話,臣……臣……無能,號不出……”
他的話一出,眾人都是一愣,如果不是礙於現在的情況,恐怕都議論出聲了,皇帝的手一拍桌子,“混帳!”
孫太醫嚇得“撲嗵”一聲跪倒在地,頭碰到地麵上,“臣……無能,可……娘娘的脈實在是奇怪的很,皇上息怒,皇上息怒啊……”
韋貴妃自己也是一頭霧水,臉色發白,她最擔心的便是自己的脈根本沒有什麼問題,而更坐實了自己根本沒有被齊王妃所害,反而是自己逼死了齊王妃。
她上前走了兩步,“皇上!臣妾真的是冤枉的,還請皇上明察!”
皇上的臉色黑如鐵,他看著孫太醫,“你說,究竟是怎麼回事?”
孫太醫額頭抵著地,聲音悶悶的從下麵傳來,“皇上,臣……真的號不出,娘娘的脈奇怪的很,像是內裏虛弱的很,卻又是亢奮強烈,臣……真的無法形容……”
他簡單的一說,外行人越發的迷糊,而容溪卻是刹那間懂了,看來李海江所說的不錯,這東西吃得久了,果然是傷女子的氣血的。
女子要想容貌美,單靠那些外在的東西是遠遠不夠的,最重要的還是需要內在的調養,而這個方子,卻能夠讓女子的肌膚甚美,由此可見,它是調動了全身的氣血,讓氣血達到頂峰,但是這個狀態卻是個假狀,短期還可以維持,但是時間長了,肯定是不夠的,而此時氣血補不上來,勢必會造成虛弱。
長此以往,便會形成這樣矛盾的脈相了。
容溪心中明白,卻是不能說的,她不想讓其它人知道她是懂醫術的,何況這種東西說給內行聽還行,若是想讓皇帝相信,且不說他不聽得懂,恐怕到時候不但不會相信韋貴妃,還會連寧王府也拖累進去,畢竟,韋貴妃和寧王府之間還是有直接的關係的。
唯今之計,還是要把心思動到人的身上去,那個采薔,是個關鍵。
她看了看外麵的天,穩了穩心神,這個時候,萬萬慌不得啊。
皇帝聽了孫太醫的話,臉色越發的難看起來,他揮了揮手,對其它的太醫說道:“你們,一個個上前給朕把脈,今天務必給朕號個清楚!”
太醫們哆哆嗦嗦的應了,一個一個硬著頭皮上前來給韋貴妃請脈。
容溪看到站在窗外樹下的采薔,聽到皇帝的話之後,突然抬頭看了一眼,隨即又飛快的低下頭去。
隻是那一眼,容溪看到她眼中的一絲淡淡的譏誚,和一點點的悲愴神情,在垂下頭之前,她的眼風一瞄,分明是看向停放著慕容詩屍首的方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