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夜,斷崖邊。
她,一襲紅裝,舞在斷崖之上。翻身,折袖,似一團靈動的火焰搖曳在深邃的蒼穹之下。不遠處的密林中,他,一襲白衣,凝眸而立,幽深的眼裏翻滾著澎湃的潮水,一朵嬌豔的海棠飄搖在海中,時隱時現。
他與她,隻是初見。紅衣似火,白衣勝雪。她注定燃燒出他生命中所有的絢爛,他注定成為她生命中唯一的純白,隻是此時的他們,並不知曉。
人生若隻如初見。
她隻是在崖邊孤舞,他隻是在密林中靜佇,沒有塵世喧囂,沒有權勢相向,沒有勾心鬥角。她,不是名噪一時的舞姬綰緋棠,他,亦不是高貴驕縱的皇子南瑾琰。
一切的一切都隻停留在那個初識的夜晚,離開之後,留下美好念想,雖為陌路,倒也溫暖。沒有開始,沒有結束。
若為這樣,多好。
月光如水,傾灑而下,在池麵上點出層層漣漪。緋棠坐在鏡子前正等著自己貼身的丫鬟如玉給自己梳頭發時,老鴇突然在門外叫她。
“這麼晚了,還有事嗎?”緋棠打開門,有些不滿地問。她打心眼裏不喜歡這個老鴇,雖然她很感謝老鴇同意自己隻賣藝不賣身。
“緋棠啊,那個,外麵有個人客人想請我們這裏最好的舞姬給他跳個舞,我看你房裏的燈還亮著,就來找你了。”老鴇一邊媚笑著一邊將一錠銀子塞入緋棠手中。
緋棠顛了顛銀子,臉上綻出一個笑,“那我就陪一小會兒。”
“好好,隻要你肯去就行。那你先準備準備再下來吧。”老鴇笑著拉上緋棠的房門,將自己袖子裏的三錠銀子往裏收了收。
“如玉啊,我又有的忙了。”老鴇走後,緋棠無奈地對如玉發著牢騷。如玉放下剛打好的洗臉水,奇怪地問,“這麼晚了還有客人嗎?”
“嗯。”緋棠一邊重新化妝一邊道,“是個有錢人。剛才老鴇給了我一錠銀子,我看在錢的份上也得去啊。”
“小姐,您要當心啊。”如玉有些擔心的說。
“放心吧,他還能吃了我不成?他要是敢居心不良的話,我就用發簪滅了他。”緋棠拿著放在桌上的發簪笑著說,“你就不用擔心我了。你在這裏算一算我們還差多少錢才能贖身吧,我先過去了。”
“嗯。”如玉看著緋棠消失在門邊的背影,心裏一陣激動。她前幾天算過的,她們再有兩錠銀子就能重獲自由身了。現在,說不定這個月她們就能攢夠錢,逃出這個脂水漲膩煙斜霧橫的地方。
老鴇一直在樓下等著緋棠,她見緋棠下來,連忙把她拉到一邊,叮囑道,“這可是個大客,你可得好生伺候著。要是把他伺候好了,你指不定就能發大財了。”
“大客?”
“對啊。”老鴇一臉幸福的看著緋棠,就像在看一塊閃閃的黃金。
“好,好,我好好伺候。”緋棠受不了老鴇眼裏的光芒,連忙逃走。
她走到那客人的房間旁,先悄悄地用手指在窗戶上戳了一個洞,我倒要看看是什麼大客,她心道。隻見那客人一襲白衣,眉目俊朗,一臉桀驁,一看就是出身富貴人家。
“誰?”那人察覺到屋外有人,警惕的問。
“我是您叫來的舞姬。”緋棠走到門邊,道。
“你就是你們這裏最好的舞姬,名聲大噪的綰緋棠?”那人有些懷疑地問。
“對啊。”緋棠看著他,坦然道,“有什麼好懷疑的?”
“不像啊,你該不會隻是她身邊的一個丫鬟想來冒充她領賞錢吧?”那人摸著下巴上下打量著她。
“隨您怎麼想。”緋棠看著他,也不辯解。她見過太多這種有點身份地位就用利益的眼光看待周圍人的人了,所以她也沒什麼好生氣的。隨他怎麼想,反正錢我是拿到了。
“算了,讓你跳下舞就知道了嘛。你跳一下吧。”那人坐回到桌旁,斟了一杯酒,道。
“沒音樂,彈琴的人都睡著了。”緋棠攤攤手,說。她也不是故意掃他興的,她剛才才想到的這個問題。
那人抬起頭,看著緋棠,眼裏閃爍著狡黠的笑,看得緋棠感到陣陣的寒意。他站起身,慢慢地走向她,一邊邪笑著一邊道,“那你的意思是,跳不了舞了?但我錢都付了,你該怎麼補償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