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這河南中州城內最有派頭的茶樓當屬仙客來,清淨,雅致。但是要說最熱鬧的則是城東的王二茶鋪。說是說茶鋪其實也就在青石板上搭幾個遮陽的棚子胡亂擺幾根條凳,遠遠望去活活就就是個難民窟,要不是那細竹竿上可憐兮兮飄著那張破舊“王二茶”小旗誰又會知道這是個喝茶的地方呢?雖然人們都不知道那斷掉的小旗後麵到底是個“鋪”還是“店”字,但大家都知道肯定不會是“樓”字,而且大家還知道,這是個喝茶聊天打發時間的好地方!隻花幾文錢就能在這坐一天,大家聚在一起聊著大家都愛的話題——政治和女人。
時光飛逝,轉眼已經過去了六年。張嘯的模樣依舊沒有什麼改變,還是拿著那柄雁翅刀。他正領著一群精壯的短衫青年,坐在王二茶鋪的一個角落,聽著那些茶客們興奮的討論著他們所關心的什麼國家大事。大明朝在這六年裏發生了很多事,什麼天啟皇帝死了,崇禎皇帝即位,然後逼死了禍害天下魏忠賢,或者是什麼陝西爆發了大旱,這些張嘯都不關心。他隻關心他的家鄉——遼東。而明軍在遼東卻一如既往的除了慘敗還是慘敗。可最近卻發生了一件讓張嘯興奮不已的事情,那就是在努爾哈赤在一次叩關中,兵至寧遠,卻被一個叫袁崇煥的巡撫打敗,據說還用大炮打死了後金大汗努爾哈赤。
張嘯將手中的雁翅刀輕輕放在一旁,閉上了眼。六年,是度日如年的六年啊。弟兄們的在沈陽城外的慘死還曆曆在目,自己卻在這中州的玉屏山占山為王。河南中州離關外有萬裏之遙,這個仇什麼時候才能報呢?這個仇要怎麼才能報呢?
看著左手手心的那個傷痕,張嘯就不由自主的想起了自己對那些弟兄們所作的諾言。“我若能活,必報此仇!此仇不報,誓不為人!”。他輕聲念到,然後使勁將自己的手捏成拳頭,骨骼都發出了聲響。
“老大,鳳陽山的人來了”一名壯漢小聲給張嘯提醒到,張嘯這才睜開了眼。隻見十多名大漢跟著一名笑容可掬的胖子走了過來。眾茶客一看這雙方都帶著兵刃,劍拔弩張的樣子就知事情不妙,紛紛作鳥獸散去。那胖子臉上卻沒有一絲殺氣,反而相當隨意的用腳鉤了條條凳擺在青年對麵,然後一掀衣角緩緩坐下,對青年微微一笑“張嘯張山主一向可好?”
張嘯嘴角一翹“哪有你張大胖富態,你們大當家什麼時候來?”
張大胖卻是哈哈一笑:“什麼富態不富態,張山主何必又損我來著,您看,你我同姓,說不定五百年前還是一家呢。這次孫大當家正好有事不能來我就替他向您老問好了。我們兄弟大老遠的從鳳陽山來也不為別的,隻為討個公道!”
盡管胖子說得和和氣氣但是張嘯似乎並不買他的帳“哼哼,什麼公道?說來聽聽。”
胖子也不生氣“一個月前你的手下砸了我們在中州城的貨棧,可有此事?”
“恩,有這事!因為你們壞了我的規矩。就你們貨棧的陳麻子,因為別人欠他錢沒還,就搶了人家的閨女。你們在別的地方怎麼幹我管不著,但是在中州城和玉屏山的地界上可由不得你們胡來。”張嘯也終於抬頭認真的說道。
“這中州城和玉屏山當然是您說了算,陳麻子是我們大當家的小舅子。說實話大當家也討厭他這副德行才把他支這來,但是你沒整治他反而把我們貨棧砸了,我不討個公道也沒辦法向大當家交差啊。”張胖子十分無奈的說道。
這時張胖子後麵一個膽大的土匪大叫“二當家,別和這小子墨跡,管他媽的誰說了算,大家一起剁了這……”話音未落隻聽“啪!”的一聲,張胖子轉身就給了那個土匪一耳光。那個土匪惶恐的望著張胖子,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麼。
你知道個屁!你知道他是什麼怪物麼?張胖子心中大罵這不長眼的東西一邊想到。
你這小子懂什麼?這些家夥全是天啟元年遼沈大戰殺出條血路退回來的潰兵,六年前張嘯這小子隻帶了兩百人,隻用了十多天就把玉屏山上大大小小十三路響馬土匪收編的收編殺盡的殺盡,整整六年穩在這,就再也沒聽說玉屏山又出了什麼別的旗號,你沒見那些所謂的什麼義軍和流寇到中州城和玉屏山都繞著走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