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宮]塞鴻秋·山行警
類似情景,詞中有之,如薑夔《長亭怨慢》“日暮,望高城不見,隻見亂山無數”,但詞曲意境不同,須細加玩味。
東邊路西邊路南邊路。五裏鋪[1]七裏鋪十裏鋪。行一步盼一步懶一步。霎時間天也暮日也暮雲也暮。斜陽滿地鋪。回首生煙霧。兀的不[2]山無數水無數情無數。
[1]鋪:驛站。
[2]兀的不:這不。元曲中的習慣用語。
這首小令寫的是山行,表現的是離情。頭一句寫路一會兒在東,一會兒在西,一會兒在南,這正是山路的特征——是盤旋的,而不是筆直的。五裏、七裏、十裏,說明越走越遠,因而對家鄉、對親人的思念也越來越深切,以至於越走越不想走,不知不覺中暮色已經降臨。這時回頭一看,隻見重重疊疊的山,綿延不絕的水,而自己的思鄉之情也就像這山水一樣無窮無盡。
曲子寫山行,而句子本身的節奏也仿佛在步步推進,越行越遠,內容與形式結合得相當完美。
[正宮]醉太平
這首小令最早見於陶宗儀的《南村輟耕錄》。在錄出這支小令後,陶宗儀評論說:“右〔醉太平〕小令一闋,不知誰所造,自京師以至江南,人人能道之。古人多取裏巷之歌謠者,以其有關於世教也。今此數語,切中時病。”(《南村輟耕錄》卷二十三)可見其流傳之廣,影響之大。
堂堂大元。奸佞[1]專權。開河[2]變鈔[3]禍根源。惹紅巾[4]萬千。官法濫刑法重黎民怨。人吃人鈔買鈔[5]何曾見。賊做官官做賊混愚賢。哀哉可憐。
[1]奸佞(狀ì狀ɡ):心術不正,善以花言巧語取媚的人。
[2]開河:元至正十一年(1351),以賈魯為工部尚書兼總治黃河使,征集民夫二十多萬,開黃河故道,修治堤防。貪官汙吏層層克扣工糧,引起人民強烈不滿。
[3]變鈔:元至元二十四年(1287),始行鈔法(紙幣),稱至元鈔;到至正十年(1350),重新更定鈔法,發行至正鈔。新幣票麵金額很大而紙質低劣,不堪轉換,弄得物價騰貴,老百姓遭受巨大損失。
[4]紅巾:指元末以韓山童、劉福通為首的農民起義軍。因起義者用紅巾包頭作為標誌,故稱。
[5]鈔買鈔:指更定鈔法後,至元鈔和至正鈔的倒換買賣。
開頭的“堂堂大元”是諷刺,以下直斥“奸佞專權”,具體展開則抓住元末危害最烈的兩項弊政:一是開黃河當中的克扣工糧,一是變鈔法當中的掠奪民財。正是這兩項弊政逼得百姓無路可走,民不聊生,民怨沸騰,這才爆發了紅巾起義,並且以星火燎原之勢迅速蔓延開來。
元末的弊政遠不止這兩項,以下用一組鼎足對,將官法濫、刑法重、賊做官、官做賊等弊端統統揭露出來,而黎民百姓的怨憤也由此得到一次發泄。
[正宮]醉太平·譏貪小利者
元代流行不少譏刺壓迫者、剝削者的散曲,抨擊了黑暗現實,表現了對社會不平的抗議,唱出了人民大眾的心聲。此曲可以作為這方麵的代表。
奪泥燕口。削鐵針頭。刮金佛麵細搜求。無中覓有。鵪鶉嗉[1]裏尋豌豆。鷺鷥腿上劈精肉。蚊子腹內刳脂油。虧老先生[2]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