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清晨的陽光如此美好。商業街邊的奶茶店裏麵熙熙攘攘,早已經擠滿了人,要不是我有先見之明,提前一個小時出發,又怎麼能夠心安理得地占了最後一張靠窗的桌子?
該死的檸檬茶,指名道姓的就要這家的品牌奶茶,丫的,害得我大老遠的花錢坐車過來不說,還站了半個小時的隊伍,才等到了她點的咖啡奶茶,我對自己都沒有這麼好過。
雖然店裏麵的人的確不少,可卻沒有人敢在我麵前唯一的空位置上坐下來。我雙手抱在胸前,臉部以四十五度角冷淡地看著窗外的人來人往。有幾個小青年模樣的人試探著想要坐下來,看見我越來越鐵青的表情,隻能敬而遠之,趕緊躲得遠遠的。我心想,檸檬茶,這回你要是不能帶著確切的情報過來,會死在我手裏。
正出神,突然感覺麵前舒適的陽光被擋了一半,有了陰暗。我轉頭一看,一個年紀輕輕的男人坐到了我麵前,裏麵穿著白色襯衣,外麵套著淺卡其色西服,形象很幹練冷峻,卻也透著大男孩般的清爽幹淨。麥色的肌膚配上他明朗的五官、利落的氣質發型,在這樣和煦的陽光中簡直無可挑剔。
我滿臉狐疑地盯著他看,這樣的人應該已經過了“如花”年齡,連我來這種學生們呆的地方都覺得怪不好意思的,他的年紀應該不在我之下,他倒是一點也沒有表現得不自然。我回頭一看,在排隊的人不止二十個,要不是他麵前放著一杯奶茶,我簡直是要罵他厚臉皮,來這裏蹭地方。
他甚至都沒有看我一眼,隨手從外衣的口袋中拿出了一個記事本,身體靠在椅背上,慢慢翻開看了起來,不僅當他麵前的奶茶是一種擺設,完全不存在,甚至也當對麵的我是空氣一樣,完全不存在。丫的,排了那麼長時間的隊到這裏裝酷?你不如幹脆丟幾張鈔票在店裏櫃台直接走人算了。
“這位先生。”我雙手依然交叉在胸前,紋絲不動,目光直直盯著他的眼睛,語氣冷冷又不失禮貌。
他似乎沒有聽見,還是聽見了卻不想理我?我認為我的聲音已經不小了,可他仍然是一副很從容自得的姿態,如雪地中的青鬆,在陽光下是那麼地顯眼,卻又是那麼地孤傲,連眼眉都沒有稍微動一下。
“先生。”我忍不住又提高了聲音,叫了他一聲。
謝天謝地,我感激到五體投地。這回他總算聽見了,抬起頭來淡淡地看著我,眉宇間輕輕一皺,表達了他的疑問,也是在聽我的下文。我忽然發現他皺著眉頭的樣子比剛才英俊了不少,可惜,他不是林默,我的眼睛也許花了,心可沒花。
當真以為自己很了不起嗎?麵對我這樣的“秀色”居然一句話都沒有。我看著他,盡量表現得有耐心又有涵養,僵著臉硬擠出了一絲微笑,說道,“先生,在你冒昧地坐下來之前,是不是應該先打聽一下這個位置是否已經有人坐了,尤其是在一位女士麵前。”
好歹我博士的學曆也是真刀真槍舞出來的,我自信滿滿地認為眼前這個男人一定會在我“高雅的素養”前感到羞愧,更何況從小到大,無論是跟男生比嘴巴還是比拳頭,我可從來沒有輸過,倒不是他們真的打不過我,是因為我真的不怕死,氣勢上我從來沒有輸過。有時候我也懷疑像我這樣的人,那學曆證書到底是不是自己什麼時候讓造假證的人給辦的。
“如果有人坐了,我現在還會坐下來嗎?”他一點都沒有買我的單,我剛才那番自以為很是修飾的說辭對他一點效果都沒有。他的聲音雖然非常好聽,卻也是淡淡的,跟他的表情一樣。手上依然保持著拿著記事本的姿勢,靜靜地看著我。
“這是留給我朋友的位置。”我隻好收起了溫雅的那一套,露出了本相。
“你朋友已經訂了這個位置嗎?”他掃了一眼我麵前的咖啡奶茶,把記事本合上,一隻手拿著,身體依然靠在椅背,另外一隻手順著搭到了桌角扶著,再掃視到我臉上。他臨窗的左手那隻名貴的勞力士男士手表伸出袖口,反射著刺眼的陽光直紮到我眼中。
我一看,窘到某個犄角旮旯去,從小我就不愛喝奶茶,老容易胖,所以隻點了一杯給檸檬茶。如今卻差點要讓這杯奶茶給害死,居然在一個陌生人麵前下不來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