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安寧做好了必死的準備,但顧子朝比她更快。他的身影就好像鬼魅一樣擋在了顧安寧麵前,讓她沒有撞到牆壁,而是撞到了一個強健的胸膛。他自幼學過武術,女人的力氣對他而言不堪一擊,卻沒想到被顧安寧撞得踉蹌了幾步,也知道了她花了多大的力氣。顧子朝終於怒了:“寧寧,你夠了沒有!”
顧安寧沒有回答,也沒有看他一眼,隻是在他懷抱裏拚命掙紮,又打又踢,眼中滿是憤怒與殺戮,不再有任何理智。顧子朝伸出手,在她後頸幹淨利落地劈下,顧安寧饒是不情願,還是情不自禁陷入了昏迷。顧子朝看著顧安寧沉睡的麵容,輕不可聞地說:“寧寧,對不起。”
可是,我必須這麼做。因為,這是我欠她的。
顧安寧一直在做瑰麗又奇怪的夢,覺得自己好像置身暖洋洋的的水裏,在夢境中簡直不願意醒來。可是,一直有人在呼喚她的名字,逼著她從夢境回到現實。她微微睜開眼,看到張嬸憂慮的臉。張嬸見她醒來,眼淚一下子就落了下來:“小姐,你醒了,真是太好了!對不起,那天張嬸被人騙走才會讓你掉到河裏,對不起……”
顧安寧淡漠地看著天花板,好像什麼都沒有聽到。她看著左手的針頭,順著管子看著鹽水袋,好像很疑惑為什麼會這樣,目光再次迷茫了起來。張嬸急忙解釋:“小姐,你身子太虛,這是給你調理身體的藥,對孩……對你以後也好。”
張嬸險些說錯話,但硬生生把“孩子”這個詞咽了下去。她緊張地觀察顧安寧的臉色,見她好像什麼都沒聽到,下意識鬆了一口氣。顧安寧掙紮著坐起身,這樣小的動作也讓她滿頭汗水。張嬸心疼地說:“小姐,你不要動,你……”
她的話沒說完,因為她驚恐地看見顧安寧居然一手拔掉了鹽水的針頭,鮮血也就這樣迸了出來。她急忙上前,想阻止顧安寧,但顧安寧已經狠狠拿針頭對準自己的手腕,在腕部割出深深的口子。張嬸驚慌失措地喊來醫生為顧安寧止血,但顧安寧拚命掙紮,不住撕咬,後來醫生隻好給她注射了鎮定劑。顧安寧的手腳漸漸變得酥軟,卻堅強地讓意識不要潰散。她看著那扇門就這樣開啟,看著站在她麵前的那個男人,眼中滿是仇恨。
顧子朝突然不知道拿她怎麼辦才好。
明明,是他把這個小女孩變成這樣的,明明,應該欣賞她的瘋狂和恨意……可是,為什麼心裏會那樣不舒服?既然已經做了決定,又為什麼會有一種叫猶豫的東西?
他想著,坐到了顧安寧身邊,撫摸她的頭發,聲音猶如夢囈:“寧寧,我很理解你的感受,不過我不會讓你吃虧。他會是顧家的長子,擁有我的繼承權,我也會把他調教成適合的接班人。”
顧子朝願意讓這個孩子做他的接班人,自認為自己做了最大的讓步,但顧安寧看他的目光還滿是仇恨。他輕歎:“寧寧,不要讓我做一些會讓大家都不高興的事情。你的叔叔現在狀況不錯,你也不想他傷心,對不對?”
顧安寧聽出了顧子朝的威脅,隻是冷笑,但還是一言不發,就好像蓄勢待發的小貓。現在的她,讓顧子朝打也打不得,罵也罵不得,他第一次感覺到什麼叫手足無措——這樣不能掌控一切的感覺,還真是煩躁。他看著顧安寧在鎮定劑的幹涉下慢慢目光潰散,輕歎:“我相信你會想明白。”
不,我一輩子不會想明白。因為,我會用餘生來恨你。顧安寧想著,終於閉上了眼睛。
…
因為顧安寧一心一意求死,顧子朝為增加了不少人手看著她,醫生也是隨時恭候。雖然知道注射太多鎮定劑對母親和孩子都不好,但顧子朝眼下也隻能如此。他不在別墅的時候就在醫院陪伴著莫菲兒,莫菲兒見他臉色不好,懂事地說:“子朝,安寧是不是不想救我?”
顧子朝溫和地說:“不是她不想救你,是你們的骨髓並不匹配。你放心,我已經想了別的辦法。”
“子朝,我害怕死。我就再也看不到這個世界,也再也看不到你。為什麼這樣的事情會到我身上……為什麼!”
莫菲兒漂亮的臉蛋上滿是晶瑩剔透的淚水,真是我見猶憐。可是,顧子朝沒有和往常一樣溫柔安慰,而是看著遠方,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莫菲兒心中一凜,拉著顧子朝的衣袖:“子朝哥哥?”
熟悉稱呼,讓顧子朝恢複了意識。他神情複雜地看著莫菲兒,輕歎:“菲兒,那麼多年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