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涼的海水中,兩個人就這樣緊緊擁抱,看起來好像是恩愛到了極點的情侶。顧子朝的聲音很輕,幾乎消失在了海浪裏,可顧安寧還是覺得自己聽得分明。她一時之間,有些不可相信:“你覺得,我去自殺了?”
顧子朝沉默,卻承認了顧安寧所說的話,顧安寧隻覺得啼笑皆非到了極點。
現在的我也算得上是千金小姐,有自己的事業和親人,還有一個可愛的兒子,我怎麼會死,又怎麼舍得死?顧子朝,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也未免太看不起我!
可是,你覺得我自殺了,然後,你沒有判斷就跳進了海裏……
她不知道,為什麼這個顯而易見的事情,會讓顧子朝失控,也不知道他平時引以為傲的理智都到哪裏去了。月光下,顧子朝簡直是狼狽不堪,昔日的風度和優雅消失不見,可這樣的他……卻讓顧安寧有些心軟。
他到底,還是有一點點在乎我的,對嗎?
即使,可能隻是非常微小的一點……
顧安寧神色複雜地看著顧子朝,久久沒有說話。風聲從他們的耳邊拂過,就在顧子朝以為她會控製不住,撲向自己懷抱的時候,卻聽到顧安寧淡淡地說:“我累了,我們回去休息吧。”
顧子朝看著她清亮的眼睛,微微一笑:“好啊。”
他沒有任何失落。
因為,她還在身邊就好。
……
回到酒店後,他們兩個人都是渾身濕漉漉的,急需洗一個熱水澡。顧安寧不知道這房間是怎麼設計的,諾大的房間居然隻有一個浴室。顧子朝非常有風度地讓給她先洗,她也沒有矯情地拒絕,痛快地洗了一個熱水澡,然後上床睡覺,連顧子朝是什麼時候到她身邊都不知道。她這一覺睡得很沉,早上醒來的時候,顧子朝還在入睡。
她看著顧子朝熟睡的麵容,微微一笑。她輕手輕腳地起床,隨手披上了外套,就坐在窗邊,看著清澈的海水和初升的太陽。她喝著紅茶,聽著海浪聲,是那樣安心,而顧子朝醒來的時候,看到的也是那樣恬靜的場景。
如果,每一天醒來都能這樣就好。在最美的地方,看到最心愛的女人……
也許,很快這就不是奢求。
顧安寧察覺到了顧子朝的目光,看著他微微一笑,還是沒有起身。顧子朝在床上看著她,笑著說:“寧寧,你起得倒早。”
他的聲音,帶著早晨起床特有的沙啞,分外動聽。顧安寧看著遠方:“昨天睡得很好,早上就早點起來了。你昨天晚上應該也睡得不錯,不然怎麼可能比我晚起。”
“是啊……睡得真好。”顧子朝有些感慨地說。
顧安寧不會知道,他的睡眠一向很淺,就算是極其細微的聲音也能讓他被驚醒。那種對於危險的警覺,好像融入到了他的血液,曾經數次拯救了他,卻也讓他不勝其煩。安寧離開後,他更是靠著藥物才能入睡,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久,沒有享受過這樣怡然自得又安全的睡眠了。所以說,就算是為了睡眠,他也絕對不會讓顧安寧離開。
這個世界上,隻有他們是最親近的——嗯,也許還要加上半個小九。
不知道那小子現在乖不乖?
“小九他在做什麼?”顧子朝問。
雖然很詫異顧子朝居然會問起小九,顧安寧還是回答:“這幾天他上幼稚園還算乖巧,回家後也做他的航模。”
“那還不錯。”顧子朝淡淡地說。
“恩,隻是發生了一件小事罷了。”
顧安寧語氣平靜,但顧子朝分明能感受到她眼中的那抹狡黠。他順著她的話問:“什麼小事?”
“你那個元青花的花瓶,好像被砸碎了。”
那個花瓶是顧子朝從拍賣會上買到的,他一向對此非常喜愛,傭人擦拭的時候也非常小心,生怕弄壞了這個價值連城的古董。可是,這花瓶碎了,還是被那個小家夥砸碎的……嗬,是無心之失嗎?他才不信。
顧子朝還記得,小九在看到吧他寶貝那個元青花時臉上一閃而過的笑容,即使那笑容很快就變成了慣有的天真無邪。所以說,這算是他悄無聲息的報複和挑釁嗎?
到底給他什麼樣的教訓好?
顧子朝若有所思地想做壞事,他的神色讓顧安寧渾身一凜,不知道又有誰要倒黴了——如果她知道顧子朝算計的正是她的寶貝兒子,不知道她會怎麼想?顧安寧難得放鬆,根本不願意去想這些糟心的事情,一邊喝茶一邊問:“你昨天晚上做什麼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