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走進去,吳同就聞到了一股刺鼻的味道,感覺像酒,又覺得像石灰粉,還有陣陣的血腥味,惡臭味混合在一起….
百草堂連夜搬到了新地方,裏麵的偶大夫和護士卻並沒有到了新地方就有絲毫的混亂。
一切都顯得那麼的井井有條。
蘇文青認真的查看了男人的情況,神情沉重。
‘’師傅,不能治了….‘’小徒弟劉子成低聲說道。
‘’孩兒他爹…..”
小夥計的話音剛落,守著的婦人就嚎啕大哭起來。
家屬們也慌了,一個個神情怯怯。
‘’你是什麼人?大夫都沒有開口那,怎麼就不能治了!”粗壯漢子瞪眼叫道。
‘’就是,還沒治就說不能治了,百草堂的龍姑娘不是能起死回生嗎?死的都能治好,何況這還沒有死的…..”門口有個聲音,陰陽怪氣的。
蘇文青等人皺著眉看過去,見門口不知何時圍了一些人,有病患,也有陌生人,都是看熱鬧的,說話的是個小年輕,一身短打扮,帶著氈皮小帽,看樣子該是誰家的夥計。
剛才他們送人來的時候,動靜太大,幾乎整個驛站都聽到了那粗壯漢子的吼聲。
‘’吳平,你們春風堂關門了嗎?‘’劉子成瞪著眼睛喊,一大早的就來尋晦氣,他才不受這鳥氣。
通州不小,可也不大,總共就那麼十幾間藥鋪,二十幾名大夫,基本都認識。
吳平肺都要炸了,能不能好好說話?這一大早的就詛咒人家鋪子關門,真是不像話!
‘’呸呸呸,咱們春風堂就是關門了,也比你們回春堂強,自己鋪子不照看,跑到人家地盤裝什麼神醫!‘’小夥計吳平也不是善茬,跟著吳同,吳天明也沒學到什麼本事,嗆人的話倒是有一大筐。
‘’神醫不神醫的我們可不知,但總歸咱們忙得腳不沾地,那叫充實,不像你們閑得蛋疼,四處亂逛!‘’劉子成撇了撇嘴,哼了哼。
‘’行了。‘’蘇文青喝道,看了眼吳平也沒說話。
婦人哭得肝腸寸斷,苦苦哀求。
‘’家裏還有老母親,三歲的娃子,孩兒他爹不能有事,都指望他一人…求求你大夫….’’
蘇文青有些為難,醫者父母心,婦人說的是實情,大多數的通州百姓家裏都是如此,男人是主要的勞動力,一旦有事,就相當於這個家完了。
但龍大夫不在,她說去下麵村裏看看,萬一有百姓不信,她也可以當成試驗。
蘇文青斷定這是痘瘡,不治之症,要是以前,他肯定不會動搖。
但現在不同,他知道了消炎,防疫,還知道了抗生素….一個晚上的時間,他跟著龍璿璣學到了很多,視野也擴展了。
百草堂,有你在,足夠了,龍璿璣走時這樣說。
‘’大夫,昨夜還好好的,這不是疫病嘛?不是說百草堂可以治,你試試……..’’
’’大夫,你行行好,我兄弟不容易,求你了…..’’粗壯漢子噗通跪倒,衝著蘇文青一直磕頭。
‘’別別別,快起來,我盡力便是…’’最終,蘇文青還是答應了,他一邊去拉那漢子,一邊轉頭對劉子成吩咐,‘’按照龍大夫的要求做手術準備,我要將最大的膿包清創。‘’
他側著頭,沒有看見粗壯漢子眼中閃過的得逞神色。
事實上,大家都在聽蘇文青說話,根本沒有一人留意漢子神色的異常。
‘’可是師傅,龍大夫交代過,膿包不能弄破…‘’劉子成憂心忡忡,將蘇文青拉到一邊,低聲說,’’這人的痘瘡那麼大,病菌肯定已經深入肺腑,就算我們出手,也隻是延遲死亡的時間,他早晚要死,可千萬別死在這兒……’’
不治之症有多難治,蘇文青自然是知道的。
‘’沒錯,但我們總不能看著病人去死,但凡有一份希望,我們都要去嚐試,他脖子上的包已經快要到鼻子了,必須要放掉,否則他就會窒息。‘’蘇文青拍了拍弟子的肩膀,‘’子成,一夜的時間,你沉穩了許多,手術讓我來,你不要插手,其他人也都不要插手。‘’
劉子成一把拉住他的手,急道,‘’師傅,咱們不治他死了,是他的命,與我們無關,但如果我們治了,他要是死了,就是我們的責任….師傅,這人肯定是從春風堂抬來的,他們是為了龍大夫。‘’
蘇文青一笑,拍了拍他的手,‘’如果是龍大夫在這裏,她絕對不會見死不救,你我大夫,治病救人是天職,就算他隻能活幾個時辰,讓他對家裏有個交代,也是好的。我求的不過是個心安理得。‘’
劉子成萬分無奈,可也知道自己師傅的脾氣,點了點頭,吩咐護士們開始準備,自己則找人帶消息給龍璿璣,讓她快些趕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