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青葉的房間在二層,與龍璿璣的房間相對,這也是為了方便就近照顧。
房間內點起了小油燈,簡易書桌上的東西便一目了然,刻刀,原石,角料,已經雕刻好的成品都一一展現出來,雖然淩亂,卻並不讓人討厭,反而有一種能身臨其境感受雕刻者當時工作狀態的感覺。
龍璿璣非常震驚,起初她以為隻是玉石雕刻的人偶,可一看才知自己大錯特錯。
展現在她麵前的是成年男子手掌大小的玉石底座,其上刻有流雲,鳥獸,樹木,桌子凳子,以及七個稚童,大的約莫七八歲,小的三四歲,幾個人圍著桌子或站或立,每個人的麵部表情都非常豐富,或氣怒,或開心,或沉思,又或懵懂無知。
巴掌大的地方,方寸之間,卻雕刻出了這樣許多的生態,這已經不單單是技藝高超,惟妙惟肖了,而是大音希聲的自然之美,是天人合一的大道。
“璿璣你看,這兩個人明明是雙生子,可他們的麵容卻相差的如此之多,我怎麼改也改不好...兩兄弟心思要一致才是...”慕容青葉抬手指著坐著的那兩個七八歲的男童,目光卻殷殷的凝視著龍璿璣,眼神中還帶著一絲的緊張。
龍璿璣凝目看去,兩個男童均是五官出色,長眉入鬢,唇紅齒白的俊俏模樣,單從相貌看,他們長相非常相近,而且從他們的坐姿和神態中自然而然的流露出尊貴之氣,顯然這是兩個王孫公子之流,可要是加上慕容青葉特意表現出的兩人麵部神色,卻不能將這兩個人放在一起。
兩個男童齊齊望著桌子對麵的一個五六歲的女孩兒,神色各異,一人眼角微彎,嘴角上翹,目露柔和,而另外一人瞳孔放大,下唇抿緊,目光顯得非常憤怒。
圓桌上的幾個孩童,其實是分左右對立的,一方以目光柔和的男孩為首,他的右邊是麵容與他相似的凶惡男孩,另有兩個男童站立在他們身後,看神態應該是侍者之類。
對麵並排坐著三個女童,都是五六歲的模樣,以居中的一個長相最為出奇,眉目如畫不說,尤其是一雙漂亮的黑眸,熠熠生輝,龍璿璣從中感受到一種超過其年齡的成熟與穩重,女童手裏拿著一把損壞了的小弓箭。
另外兩個女童,也是秀麗多姿之輩,隻是神態間頗為嬌憨,不似居中女童那樣沉靜,三個人都是麵帶微笑,一起看著居中那人手中的小弓箭。
龍璿璣心底更加震驚,如果她沒看錯的話,那小弓箭應該是寧王兒時的玩具!
難道這怒目而視的是寧王?一旁的難道是曾經的太子東方淩嗎?可這女孩們又是誰?
龍璿璣滿腹疑慮,可又不敢輕易下結論,她沒有忽略慕容青葉眼中的緊張,她在極力隱瞞著什麼事情!她明明刻的是雙生子,可卻故意說不像,還讓龍璿璣給看看,她到底要說什麼?
“小姨,這世間之事最是難以下結論,有的人雖然是親兄弟,麵目也相似,可他們心思不一,早已離心離德,也就算不上是兄弟,而有的人雖然麵貌不同,但同心同德,不是兄弟卻勝似兄弟。”想了想,龍璿璣給出了模棱兩可的答案,既沒有肯定也沒有否定。
慕容青葉眼神大亮,有些激動的上前握著龍璿璣的手在她手心裏重重一按之後,拉著她走進書桌,指著那目光溫柔的小男孩說道,“璿璣你說的太對了,不能以麵貌看人,你看他此時的容貌俊秀無匹,可誰能想到若幹年後他隻能帶著麵具過活?你再看他,”
慕容青葉的手指移向目光凶惡男孩的身後,“這個不起眼的小侍衛當年連我都打不過,現在確是江湖上數一數二的高手。”
“你再看她,我們三姐妹中最出色也是最悲劇的,愛的人不能愛,委屈自己委屈孩子本以為一切都會過去,可噩夢才剛剛開始,你在看她,堂堂武林盟主的女兒,一呼百應卻愛錯了人,年紀輕輕的就香消玉殞了,隻剩下了我獨自一人,淒風苦雨的活著...”
慕容青葉像是受到了極大的刺激,拉著龍璿璣的手將她的雕刻作品一一解說,龍璿璣也明白了這其中的幾人,都是慕容青葉的兒時玩伴。
而居中那個氣質容貌都出眾的女孩,正是幼年時的上官青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