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4.於家,不過如此(2 / 2)

“在這裏休息一下吧。”於秀安還是一幅溫和的笑臉,眼角微微耷拉下來,顯得有些羞澀。

“得了,於大人,您這邊請,茶水都備好了。”衛兵小頭目忙忙答應著,在前麵引路。

這是北門,每次夜巡於秀安都會在城牆上矗立片刻,喝喝茶聊聊家常,衛兵們早已習慣,也不多話,紛紛下馬,跟在於秀安身後,自顧自的找著自己的位置。

這邊馬蹄聲才停,又有馬蹄聲傳來。

聽著很遠,可嘚嘚的聲音卻很清晰。

衛兵們一愣,這種情況可是不多見,他們還未反應過來,就感覺身邊的於秀安一下子挺直了身子,朝聲音的來源看去。

小於大人畢竟是年輕啊,不經事,隻是這樣的情況就把他嚇住了。

是啊,他肯定是害怕出事,這才如此緊張。

那邊聲音漸漸近了,是一匹馬和一輛大車。

會是誰在深夜進京?

於秀安蹙眉看去,馬上的人裹著厚重的披風,頭上的風帽將頭臉完全罩住,隻看到黑幽幽的一團,粗實高大,應是個男人,來人看見於秀安,明顯愣了一下,勒住了韁繩。

“秀安賢侄。”

來人喊了一句,同時掀開風帽,露出一張五官端正嚴肅的臉龐,卻是高明翔。

“高叔叔。”於秀安也很驚訝,高明翔為京兆府尹,這麼晚了他不在自己的府邸,出城去幹什麼?

高明翔咧嘴一笑,掩去眼中的疲憊之色,“又是你巡城嗎?”

於秀安看著他沒回答,視線落在他身後寬大的馬車上。

“哦,”高明翔這才想到什麼一樣,“這是我一親戚,得了頭疼的毛病一直沒見好,老爺子像皇上請求讓宮裏的禦醫給悄悄,皇上也答應了,我就跑了一趟。”

說著便揚起了手裏的一塊令牌,上麵一個大大的“禦”字,顯然是皇帝的欽賜之物。

於秀安皺著眉沒搭腔,城門嘎吱一聲開了。

“夜裏趕路的人多,城門這裏夜裏可比白天熱鬧啊。”於秀安笑了笑,火把之下他的笑有些意味不明。

“現在是隆冬,一黑天路上的行人就少了,馬匹才能跑得快,這風景也比白日裏的多彩,秀安,什麼時候你也試試便知。”高明翔也不生氣,揉著酸疼的肩膀,不知是在解釋還是在顯擺。

“這親戚一定很親近吧,高叔叔真是有心了。”於秀安步下城樓,負手站在高明翔的高頭大馬前,顯得十分渺小,他並沒有看高明翔,視線落在他身後的馬車上。

馬車很大,也很簡單,甚至可以說一點也不起眼,一個車夫坐在前麵,車簾捂得極為嚴實,看不出裏麵情形。

高明翔挑了下眉,“賢侄這是要查一下嗎?”

雖然說得客套,語氣卻嚴肅了起來。

於秀安笑了笑,“職責所在,還請高叔叔行個方便。”

高明翔先是一愣,隨即便皺起了眉頭,他早就聽說於家這個新崛起的第三代孫,很溫和,從不與人爭辯,如今一見,卻覺得這少年多了一份執拗。

“哈哈,是要查一查,請查吧。”高明翔哈哈一笑,眉頭舒展開來,隨手一抬,車夫轉身便掀開車鏈子。

於秀安也不客氣,抬步上前,衛兵頭目舉著火把,跟在身後。

車裏坐著一個老仆人正在打盹,他的身側躺著一個白發老人,雙目緊閉,臉色灰敗,兩人氣息都很弱,簾子打開,冷風吹進來,老仆人被驚嚇得渾身一個顫抖,看到於秀安和舉著火把的衛兵,眼中閃過一絲驚喜,張了張嘴巴,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於大人看看,是否要讓他們下車,車裏再檢查檢查?”高明翔問道,語氣頗為怪異。

於秀安挑了下眉,看向高明翔徐徐笑道,“既有皇上禦賜的通行令牌,早該放行,這不過是例行公事罷了,得罪之處,還請高叔叔多多包涵,改日小侄一定登門請罪。”

高明翔笑了笑,“如此,謝了。”

也不等於秀安讓開身子,他便一抖韁繩催馬前行,若不是衛兵頭子眼疾手快拉了一下於秀安,他極有可能被那高頭大馬踩成肉泥。

衛兵頭目驚出了一身的汗,心中將於秀安罵了個半死,秀才就是秀才,一點也不激靈啊!

馬車緊隨其後,咯吱咯吱的留下一行車轍。

高明翔穿過城門,臉上揚起一絲冷笑。

於家,也不過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