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決斷(1 / 3)

從美國回來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她所有的東西都毫不留情地掃進垃圾箱,昂貴的服裝鞋包,名牌化妝品,她的毛巾牙刷拖鞋,送給他的流氓兔、吐馬克,甚至是她收藏在抽屜裏的漂亮的喜糖盒子,統統丟掉一件不留,打掃衛生的大伯驚得目瞪口呆,他卻果斷地沒有一絲猶豫。

房間裏恢複到單身時的簡潔整齊,卻也格外的沒有人氣,屬於女孩子的紅紅粉粉都消失了,隻剩下老男人一室的孤獨。顧承冉是個很果斷的人,既然決定斬斷情絲,就拚命努力想抹去她的一切痕跡,卻仍是把她最後留下的兩張紙和戒指鎖進了抽屜的最深處。

這算是什麼,罪證嗎?或是提醒自己曾經的癡傻?他不願細想。

還有那隻貓呢,在他最痛苦的時候陪伴在身邊,雖然也和她有關,卻是無論如何都舍不得丟棄的,隻是它的名字卻再也沒人叫起。

她走了,這個世界的繁華與精彩都在一瞬間褪盡,他知道自己的心傷得很重很重,如果不是牽掛著母親,說不定就此一蹶不振,而這個時候能讓他凝神專注的也隻有工作了。

一天天不要命的工作,他做出的成績當然大,淩晨別人睡覺的時候他在查資料寫論文申報專利,常常人家老美那邊都中午了,一看他怎麼還在發郵件呢。

一個人過日子,連飯都不願意做,他的胃也時不時和他抗議,說來也奇怪,和她在一起後胃病沒有犯過一次,可她一走,他覺得整副身體都不像是自己的,不受控製,哪裏都疼。

這樣的生活就像在耗幹他的生命,沒有樂趣拚命工作,不知道哪一天就油盡燈枯了,而馬綃正是在這個時候正式走進了他的生活。

重新開始的一個方麵就是他不再抗拒馬綃的接近,可他們的相處仍然不像是男女朋友,常常是她在滔滔不絕談天說地,他卻一聲不吭地想工作上的事,她歎息:“承冉,你原來也沒這麼悶啊,怎麼去了趟美國成這樣了。”

提到美國他終於有了反應,目光淡淡掃過她,烏黑的眼仁周圍幾乎看不出眼白的顏色,眉心始終是擰成川字,臉色發黃,皮膚更是沒有一點光澤,他才32歲啊,正是男人最好的年紀。

馬綃母性泛濫了:“最近是不是沒休息好,你要注意身體啊。”

他低下頭喝了口濃咖啡,竟然發現端著杯子的手有些顫抖,嗬,身體真是糟得不成樣子了呢。

而馬綃則盯著他發頂新生的幾根白發愣神,他那個前女友也不知道是個怎樣的狐狸精,都走了四個月了他還是沒放下。她對這個未曾謀麵的情敵又嫉又恨,可在顧承冉麵前自然是絲毫不會表露的。

這一年的生日是馬綃陪他過的,他應邀上門,看到滿桌子的菜隻覺莫名的酸苦,除了母親,她是第一個為他做那麼多菜的人,雖然大家都是江西的,可為了照顧他的胃她一個辣菜都沒做,而那個人即便做過兩次菜也都是她自己喜歡吃的。

為什麼到了這個時候才看清自己的位置,她說了那麼多的謊,又何嚐不是沒把他放在心上的表示。

忘記一個人很難,恨一個人卻很簡單,那種如影隨形的恨與絕望令他幾個月深陷其中,無法走出,以致沒有發現母親的身體已到了危急關頭。

由於自身狀態不好,他國慶沒有回家,連給母親打電話都不敢多說幾句怕泄露了情緒。壞事往往是一樁連著一樁,母親突然因為心髒瓣膜病住院,他才知道自己這個兒子當得有多不孝順。

母親的年紀並不大,可長久的體力勞動令她看起來比城市裏的同齡人要蒼老許多,而風濕熱引起心肌炎導致的二尖瓣狹窄,左心房急劇擴大,主治醫師提出最好進行手術治療。

母親一直想看他的女朋友,不顧身體虛弱指揮道:“快把姑娘叫來我看看,媽好不容易到上海來了怎麼能不見見她呢!”

顧承冉隻好把馬綃找來,顧母仍然是老眼昏花,卻抓住馬綃的手不放:“姑娘,我兒子以後就靠你照顧了,媽想在動手術之前看著你們結婚。”

母親的手術是有一定危險性的,他知道該放棄了,守著那麼一個破碎的承諾做什麼,那個人已經背棄了他,而他再堅持下去也隻是笑話一場。

“如果你還想和我在一起,那就結婚吧。”

這肯定是一次糟糕的求婚,但馬綃還是高興地答應了,而即將成為新郎的男人卻連笑容都沒有,甚至目光都是無比淡漠的。

登記那天下了雪,他沒帶傘,一路沐雪而行,混沌天地中他的人生大事,可謂草草對待。看到等在民政局門口的馬綃,他腳步一滯,看吧,他不是非她不可,他還可以和別人結婚,愛了又怎樣,沒有結果,還落得滿心傷痕,不如一輩子沒有愛,就那麼過下去吧。

當天馬綃就搬進了他的家,棠棠一臉戒備地瞪著她,看到她因為要放自己的東西而推開了它的飯盆,氣得喵喵直叫。馬綃嚇了一跳:“承冉你怎麼養了隻野貓啊!”

“這是田園貓,不叫野貓。”

她小心地問:“能不能別養啊,我怕貓,小時候被抓過,都有心理陰影了。而且以後懷孕生小孩什麼的,怕有病菌啊。”

顧承冉頓了頓:“它很幹淨的,沒有病菌。”

馬綃絮絮叨叨埋怨了很久,見他沒有妥協的意思隻好暫時低一低頭:“它叫什麼名字?不會亂咬人吧。”

“它沒有名字。”

馬綃微訝:“你才撿來的嗎,怎麼會沒起名字?那我叫你小喵喵好不好?”

她蹲下身努力做出示好的樣子,可棠棠並不買賬,朝她齜一齜牙,轉頭咬住了顧承冉的褲腳,馬綃驚叫起來:“別讓它咬到你!”

顧承冉把馬綃的東西移開,將飯盆歸位,又抓了一把貓糧以示安慰,棠棠這才跟過去開始嘎嘣嘎嘣地嚼起貓糧來。

他們商量好等母親手術成功後再補辦酒席,結婚結得如此倉促,雙方卻都沒有絲毫埋怨,一個善解人意,一個則是無心計較,可怎麼說都是法律上的夫妻了,某項活動自然不可避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