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太過傷心,她抹了抹眼角的淚:“可能你暫時不會原諒我,但是我還是想留在北京,你一個人連自己的生活都打理不好,我希望能有人照顧你。”哪怕那個人不是我。
說完這句她就後悔了,顧承冉是她的,絕不能讓給別人,但如果再糾纏下去把他惹火了估計更沒出頭之日,還不如暫時忍一忍,等他氣消了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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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承冉出院後本來還挺擔心棠棠,還好那天倒了半包貓糧出來,一個禮拜沒人管,它活得好好的,好像又胖了一圈,反倒是他這個主人臉頰都快凹進去了。
崔鳴得知他要回滬處理離婚的相關事宜,唉聲歎氣道:“老兄,你都離婚了我還沒結婚,這是什麼世道啊。”
顧承冉對他莫名其妙的言論不予理會,崔鳴又開始八卦:“那你以後還打算結婚嗎?”
如果是別的男人他不會問這樣的問題,顧承冉的條件還算不錯,年紀也不大,又沒有孩子拖累,離婚了也應該能找到第二春,關鍵是人家肯不肯。他果然不出所料地回答:“結一次就行了。”
言下之意就是不會再找,崔鳴大驚小怪:“嘿,你對你前任老婆感情這麼深啊,曾經滄海難為水?又不是七老八十了,你才35啊,為什麼不找,你是打算給我們國家上千萬光棍多一分希望?不會這麼偉大吧。”
崔鳴很貧嘴,卻再也撬不開他的口,這幾年他就像變了個人,寡言到極點,也幾乎沒有任何表情,屬下們偷偷稱他冰山boss不是沒有道理的。到北京兩年多除了公司年會基本沒參加過任何活動,連部門有時候組織family
day或者夏季避暑活動他也隻批錢不參與。旁人以為他一個四級boss是在故作姿態,其實他滿腦子想的隻有工作,仿佛一旦閑下來就渾身不自在似的。
他和崔鳴成為朋友是出乎很多人意外的,崔鳴這人是個典型的北京人,話多會來事,跟任何人都能打成一片,但是人有點懶散,不像有的同事那麼拚命,所以也隻能混到中不溜秋的位置。他實在太會享受生活了,工作起來並不積極,有時候看看自己的卡宴,再看看業績冠軍整天拉風地開著法拉利458,哀歎差距還是很大的,再比比顧承冉的奧迪A4,他就一點都不鬱悶了。
聶予棠緊張地準備著月底的麵試,以前的書一本沒帶走,專業方麵的資料在網上也很難找到,又是在網吧那樣嘈雜的環境裏,她看了一會兒就覺得希望不大,自己除了英文好之外就沒有拿得出手的,驗證工程師,她以前做的是最簡單的畫版圖啊。
麵試有好幾輪,先是電話麵試,接著HR、普通工程師輪番轟炸,最後來的是小組的負責人,一共三個,其中有個臉上帶疤的,她對他印象深刻。他叫Giles,個子很高,問的幾個問題很有水平,可惜她一個也答不出來,如果按照普通麵試的流程估計是沒什麼希望了,但她是顧承冉推薦的,會不會網開一麵?
她不知道的是,麵試的三個人一致表示否定,顧承冉卻使用了大boss的權利硬把她招了進來,雖然隻給了碩士畢業生的平均工資,她還是很高興,終於能在這個城市站住了,在他身邊,努力工作,努力追求,一切總會好起來的。
她拿到CYE的工牌時百感交集,要用這樣的方式才能成為他的同事,說出去並不光彩,想起多年前他那樣迫切地希望自己能夫唱婦隨,現在卻是迫不得已才接納了她。
生日那天她給自己買了一塊十塊錢的奶油蛋糕,沒有蠟燭,也不會有人真誠地祝福,很想給他發短信,忍了忍還是放下了手機,顧承冉的口頭禪已經變成了“fire”,她生怕哪天真的被踢走就一切成了空。
地下室裏沒有網絡,因為安全問題她也不敢把新配發的筆記本帶回來,這個租住的地下室也隻是個睡覺的地方而已。她看著小小一張床、一個簡易衣櫃、堆在角落裏的臉盆牙杯洗漱用品,緩緩蜷到了床上。
在陌生的異地,沒有親人、沒有朋友、也沒有愛人,她成為了最不願成為的孤家寡人,淒淒慘慘、無依無靠,更不知未來在何處。也許顧承冉永遠不會原諒她,可是她卻不能不傾盡自己的所有,在傷害了別人的感情之後她終於嚐到了苦果。
堅持一段隻有單方麵付出的愛情,對任何人來說都是不易的,好在她還能天天看見他。
她所在的部門主要負責移動芯片的設計與驗證,她隻是在其中的一個小組裏參與usb3.0的研發和驗證。這個部門很大,作為boss的顧承冉管理著北京上海深圳近二百個員工,而公司的規定是四級以下的員工都沒有單獨的辦公室,所以聶予棠才能和他呆在一個大辦公室裏。
她無疑是幸運的,整個部門占了四層樓,最後麵試她的三人中有兩個和她不在同一層,包括那位臉上帶疤的Giles。她來的時候所有樓層隻有顧承冉所在的那間大辦公室有幾個空位,位置最偏,隔板又高,想要從她那裏看到他幾乎不可能,她就想出了一招,接水的時候繞一大圈過去,刻意從他身邊走過,就那麼幾秒貪婪地看幾眼,可每天的次數隻能控製在四五次之下,否則難免讓人感到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