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破冰(下)(1 / 3)

不想告訴他,更不想讓他誤以為自己還是積習難改,猶豫了很久終於下定決心:“哥,有件事我要告訴你,再大的困難咱們都能克服,我一定不會離開你的……”

不忍看他的臉,聶予棠垂下頭,把視線放在他的手背上,一字一句艱難地吐出,她沒有看到,當她委婉地說“CA724指標有點高”時他眼中閃過某種莫名的情緒,仿佛是暴風雨前凝聚的滾滾濃雲,她隻注意到,握著她胳膊的那隻手連動都沒動一下。

“體檢報告在你這兒?”

聶予棠實在不願意把報告給他,因為她說的話剔除了醫囑裏那些嚇人的詞彙,用的都是“有點”、“稍微”之類的詞,那個令人生畏的“癌”字更是半點不敢提。

在他的催促下她還是從包裏把體檢報告拿出來,他隨意翻了翻就丟在一旁,鎮定如常,好像那上麵寫的不是他的名字,也沒有寫著“癌變”這樣令人害怕的字眼。

沒有一個人會對自己的生死無動於衷,難道、難道他早就知道?一時間各種猜想在腦海中泛濫成災,她反握住他急問道:“哥,你、你就不擔心?”

“再擔心也是事實。”他的口氣很淡,像是看破塵世一般,連帶著她的那點希望也灰飛煙滅。

屋裏的暖氣像是一下子罷了工,冰冷的空氣化為鋼針從四麵八方侵入,直紮在心髒上,疼痛讓整個視野一片漆黑。她想:為什麼在她願意為他付出一切的時候碰上這種事,她才剛剛覺得自己的感情足以匹配他的深情的時候!

雙眼已是模糊一片,她掙紮著問:“什麼事實?你真的早就知道了?為什麼不告訴我,為什麼不去醫院?”

他平靜的麵容和她因為激動和擔憂漲紅了的臉形成鮮明對比,她說:“哥我們去找醫生,一定能治好的,我會陪著你……”

淚水像是支撐不住一樣一滴一滴滾落,他看在眼裏,心中卻空無一物,她那樣為他傷心,甚至有種絕望的愴痛,他的神色卻未見歡喜,反而有些冷厲地問:“我死不死的,和你有什麼關係?”

“你到現在還要說這樣的話?你是我男朋友,我們馬上就要結婚了,你說和我有什麼關係?”

他目光一閃:“所以,你以為我得病了,才願意道歉,才肯說那些話?”他忽然拉近兩人間的距離,雙目如劍直逼向她:“我得了絕症你還要和我結婚?你是怎麼想的?”

“我隻喜歡你一個,不跟你跟誰?顧承冉,不管你是死是活,都隻能是我一個人的!”

所有的聲音都化為毫無意義的嗡響,那一刻他隻聽得到她最後的嗚咽:“哥,沒有你,我該怎麼辦?”

她不能失去他、更不能沒有他,哪怕生與死都不能將他們分開!這樣的認知讓他整個人似乎都被無與倫比的幸福和喜悅填滿,他聽見自己的心終於悄然褪去堅冰一般的外殼,一團明麗的火焰騰空而起,直衝天際!

仿佛春日裏杏花開滿枝椏,仿佛久旱的稻田裏酣暢淋漓下了場大雨,他為之付出多年的感情終於等到了回報!

幸福來得太突然太猛烈,讓他神思恍惚亦心神搖曳,他擦去女孩子臉上無聲淌落的淚:“砂砂別哭了……”

他越是這樣說她越是抽抽搭搭,眼淚停都停不下來:“我難受,我傷心,為啥不讓哭?”

那一陣狂喜片刻就過去,他穩了穩心神:“你真的確定想和我結婚?不後悔?”

聶予棠睜著紅腫的眼:“我更想你快點去醫院!”這人就不明白什麼更重要嗎,要結婚什麼時候不行?

嗯,男人考慮了一會兒:“下周肯定去,砂砂,你看啊,我比你大十歲,女性又比男性壽命長,就算我沒什麼大病,死的時候你可能還會有一二十年……”

嘴立刻被捂住:“哥別亂說,為什麼不是咱倆活的一樣長?比如你活一百歲,我活九十歲。”

他微笑,很好,她不在意年齡,不在意他的病,也不在意他某方麵的功能有障礙,結婚,應該是順理成章的吧。

胸腔裏忽然湧起萬種柔情,捧住她的臉,一寸一寸吻遍,抵著她的額頭輕聲說:“砂砂,我們在一起,但是我有兩個條件。”

淚神奇般地止住了,興許是被他的情緒感染,她不再害怕:“什麼條件?”

“做人要有原則,你不再是小孩子了,更要對自己做的事負責,有的話不能作為手段來用,比如說要找別人、和我分手之類的,再有一次,我不會原諒你。”

“還有,凡事必須和我商量,不準瞞著掖著,哪怕以後你不喜歡我了,也請你第一時間告訴我!”

她委委屈屈地說:“我哪裏會不喜歡你,隻有你不喜歡我甩我的份。”

被顧承冉的目光一掃,她縮了縮脖子:“以前的不算,後來不都是你不待見我嘛。”

不要輕言分手,他再也傷不起了,一顆心有幾次被剖開還能跳動的機會?至少他早已傷痕累累。

把女孩子往懷裏帶了帶,他低聲說:“我們明天坐高鐵去上海。”

“啊?為什麼去上海?”

“我的戶口在上海,要去戶口所在地登記。”

聶予棠沉默,都忘了他並沒有北京戶口,可是,瞞著他的時候想要先結婚,一旦了解他早就知道自己的病情,那種迫切的心情轉到了擔心他的身體上:“哥,你跟我說實話,你到底得的是不是、是不是……”

“我的胃潰瘍很嚴重,確實是有癌變可能,也有一年多沒去檢查過了。”

“為什麼不去查?”照理說應該至少半年查一次才能放心吧。

像是想到了什麼,他神色冷了冷:“工作太忙。”

工作忙不過是借口,這一年多來唯一的變數就是多了一個她,讓他恨又讓他愛的她,所以他隻能強迫自己寄情於工作,忙得連身體都顧不上。

聶予棠吸吸鼻子,扯著他的衣袖說:“那領了證我陪你去醫院吧。”

顧承冉目光一凜,鎖住她的眼:“你好好想清楚,領了證就真不能後悔了,我不會離婚,除非我死了!”

女孩子嘟起嘴:“求個婚還凶巴巴的,真不知道我看上你哪一點了。”

男人捏住她的下巴一抬:“又來答非所問這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