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院花廳和前麵舉行儀式的地方,不過是一牆之隔,琴聲雖然不如前麵聽得清楚,還是入耳能辨的。
嚴清歌立刻聽出來,那琴聲分明是《廣陵散》。彈琴的人不用想,自然是舅舅樂毅了。
她拉著纏自己變戲法的淩霄坐好,噓了一聲:“聽,是我舅舅在彈琴呢。”
花廳中,有幾個有見識的女子一聽到這琴聲,就忍不住豎起耳朵,聽著曲子,臉上全是陶醉和激動。
淩霄眨巴眨巴大眼睛:“挺好聽的,是你舅舅做的新曲子麼?我還從沒聽過呢。你舅舅真厲害。”
“不,是他新得了《廣陵散》曲譜,不過,我舅舅的確自己作了幾首曲子,若有機會,我帶你聽。”
淩霄一臉的羨慕,道:“你舅舅真是厲害。我去年開始學琴的,你也開始學琴了吧?我家琴都是鐵弦琴,我媽叫我戴竹片,我不耐戴,把中指指甲崩劈了一次,可真是嚇人。”
嚴清歌點點頭,嚴府裏常年養著個女先生,可惜人是個不進取的,沒什麼學問,翻來覆去就那麼兩手。她重生過來後,不耐煩跟她學那些早就會了的陳詞濫調,隻在青星苑呆著。
兩個小女孩兒立刻找到話題,說起來琴,還約好了有空一起出去玩兒。
前麵,炎修羽拜完師,樂毅在台上奏琴的時候,他聽不進去,一顆小腦袋左搖右晃在人群裏看,隻發現了嚴鬆年,卻不見嚴清歌。他仔細想想,才恍然大悟,嚴清歌是女眷,肯定被放在後麵院子裏。
他趁著人都盯著師父樂毅,一溜煙小跑,到了後院的門口。
炎王妃早知道炎修羽的德行,不但派了丫鬟守門,還叫了兩個家將跟著,就怕他今天又鬧糊塗。這倆家將一看炎修羽,就捉住他領子拎起來,將拳打腳踢的他提到了炎王爺身邊。
炎王爺昨天已經被樂毅知會,今天拜師宴會奏上一曲,今天聽到那曲子後,被深深震撼了。這曲子激昂不屈,有戈矛殺伐鬥氣,古意盎然,他越聽,越懷疑是失傳已久的名曲《廣陵散》。隻是,這曲子他隻在古籍中見過,若是如今耳聞的真是它,炎王爺懷疑自己會幸福的昏過去。
炎修羽嘟嘟囔囔,喊著要見嚴家大小姐,炎王爺被打攪了聽琴的興致,偏生沒奈何這個弟弟,掃了他一眼:帶著深深的鬱卒道:“等會兒宴前你嫂嫂會去後麵,叫她帶你去,現在不行。”
得了準許,炎修羽安生下來,把手攏到袖子裏,摸了摸裏麵藏著的細麻手絹,臉生笑意。
這手絹是幹淨的鵝黃色底,鎖了精致的細邊,一角繡著隻憨態可掬的小貓,正在撲蝴蝶,連貓身上的細絨毛都繡的根根分明,看起來栩栩如生。
這手絹上麵昨日沾了的血跡,已經被炎修羽背著人親自洗淨了,又在被窩裏抱了一夜暖幹,隻等著今天還給嚴清歌——不過,若是能討來自己用,那就更好了。
後院裏,嚴清歌跟淩霄越聊越投機,本來有些小看嚴清歌的淩霄,發現自己喜歡上了這個嚴家嫡女,對她越發親近起來。
一個炎王府伺候的婆子走進來,在大廳裏四處找了找,顛著碎步跑到嚴清歌跟前行禮:“這位小姐就是嚴府的大小姐吧,你們府裏來了一個丫鬟,說是給你送衣裳的。”
真是稀奇,哪有這時候莫名來送衣裳的!府裏沒留正經主子,隻留下三個姨娘,到底是誰送來的?
嚴清歌喊了身後伺候的如意,叫她跟這個丫鬟出去取衣服。
過一會兒,如意抱著個小包裹過來,道:“小姐,衣服是鶯姨娘和柳姨娘送來的。說大小姐您早上吃粥的時候,發了一身熱汗,怕貼在身上難受,才特特的又送了身薄葛麻的替換。”說完,她瞧瞧膩著嚴清歌不放的淩霄,道:“大小姐,咱們還是找炎王府的人借一間空屋子換換吧。”
淩霄一揮手:“快去快回,我等你回來哦。”
進了炎王府備的小屋子,嚴清歌一邊叫如意幫自己換衣裳,一邊問道:“是家裏出事兒了麼?”
如意臉色慘白,道:“大小姐,鶯姨娘和柳姨娘叫人來報信兒,說是家裏海姨娘在審丫鬟,有個丫鬟說是在咱們屋裏聽到了秘聞,咬死了小姐您跟人私相授受,送了手帕給炎王府的小王爺。海姨娘報信兒給了知書、達理,讓他們想辦法把手帕從炎王府拿回去,好對付小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