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霄仰著精巧的下巴,沒好氣道:“誰詆毀你名聲?你真當天下人眼睛全是瞎的,看不出來那詩是抄的。”她一拉嚴清歌,帶她朝屋裏去,道:“我們走。”
嚴淑玉心裏恐慌焦躁,海姨娘到底老成一些,道:“淩姑娘,沒憑沒據,你怎能說我家淑玉的詩是抄的。若是你不信服,恰好今天詩會,不如就叫淑玉當場作一首菊花詩,如何?”
淩霄煩她,理都不理,屋裏卻走出來一個溫婉的女子,上前牽住嚴清歌和淩霄的手,對淩霄道:“看看你,老是這樣沒耐性的脾氣,怪不得賀姨總不放心你。”
嚴清歌笑道:“敏芝姐姐,你也在這裏呢,我剛看著屋裏像是你。”
寧敏芝笑嘻嘻摸了摸她腦袋,道:“是呀,我現在老不得空,今日出來,還是父親特意恩準了的,不然上次我就親自去嚴家給你道謝了。”
嚴清歌抿嘴笑道:“隻是碗解酒湯罷了,我收到禮物,倒是嚇了一跳呢。”
淩霄卻是興高采烈道:“什麼解酒湯啊?我怎麼不知道。敏芝姐,你今天出來,還不是因為衛二公子也會來,偏要在我這兒呆著,衛二公子找不見你,隻怕要不開心了。”
寧敏芝臉上緋紅,擰了擰淩霄的臉:“就你這張小嘴會說。”
寧敏芝拉著兩小,笑著對滿眼嫉妒的海姨娘招招手,道:“既然來了,便是客人。淩霄妹妹素來心直口快,剛才言語上怠慢了你們,還請見諒。”然後仔細打量了兩眼嚴淑玉,帶著笑溫聲讚道:“這就是外麵傳說的女狀元吧,果然好相貌。上回在柔慧公主莊子上驚鴻一瞥,幾月不見,又美了不少呢。既然女狀元要作詩,我們自然是要好好聽聽的,不如進來一坐吧。”
寧敏芝一向溫和待人,她開口說了這番好聽話解圍,請海姨娘母女進門。
淩霄雖然氣鼓鼓的,卻不再言語。而海姨娘和嚴淑玉十分自得,覺得還是有人識貨的。
她們跟著寧敏芝進屋,撿了位子坐下,發現除了寧敏芝和淩霄,隻有伺候的丫鬟在,心中微微有些不得意。
嚴淑玉扯了扯海姨娘的袖子,微微搖頭,海姨娘明白她心思,知道她是在擔心這裏人少,她買的詩又不多,背出來一首少一首,在這種地方隻給這兩三隻小貓聽,其中還有兩個是對她有敵意的,未免可惜了。
寧敏芝請她們坐下,看嚴淑玉不提背詩的事兒,柔柔一笑:“妹妹不是要作詩麼,怎麼又不開口啦?我可是洗耳恭聽呢。”
嚴淑玉為難道:“我才剛來,看了風景沒多久,眼下想要到處走走,看看菊花,方能得一首詩。”
寧敏芝一笑:“那有何難,我什麼詩都愛聽的。妹妹和嚴大人父慈女孝,不如就吟誦一首讚頌嚴大人的詩作吧。也不拘是現在寫的,之前的舊作也可以。”一邊說,寧敏芝一邊叫丫鬟給嚴淑玉添水喝,笑吟吟的盯著她臉龐。
這個要求如晴天霹靂一般,叫嚴淑玉手腳心都冰涼了。她臉色變幻不定,求助的看向海姨娘。
海姨娘的目光變得尖銳冰冷。她本以為寧敏芝是個好的,想不到寧敏芝綿裏藏針,請她們進來隻是個幌子。若嚴淑玉今天現場作不出來讚頌嚴鬆年的詩作,一來證明嚴淑玉是個水貨。二來,也從側麵反映嚴淑玉不孝,因為她都已經出了詩集子,卻從來沒給父母寫過一兩首詩,也未免太可笑了。
她們竟是不知不覺,就入了寧敏芝的局。
想明白這一節,海姨娘心裏冰涼。這些世家貴女果然不是好想處的,別看長的麵團一樣,心眼兒竟是有十萬八千個,殺人不見血。
嚴淑玉睫毛忽閃,強裝鎮定,海姨娘心下焦急,發狠一咬舌側,劇痛之下,嘴中覺出一股濃烈的鹹味,直朝嘴外湧去。
對麵的春泥驚恐的指著海姨娘,道:“這位女客,你……”
海姨娘張開嘴,滿臉懵懂的看向她:“我怎麼了?”
“你……你嘴裏全是鮮血……”春泥道。
旁人也看見了,海姨娘微微張著嘴,下巴上淌滿了鮮血,嘴裏的血水還在源源不斷朝外流。而她的表情,竟像是根本不知道一樣。
寧敏芝臉色微變,支使丫鬟道:“你快出去,找個會醫術的人過來。”
嚴淑玉驚叫一聲:“娘,娘你怎麼了?”
海姨娘伸出手帕,擦了擦下巴,看著上麵的豔紅色,忽然一翻白眼,咕咚一聲,向後倒在地上,摔了個結結實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