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我舍不得烈哥走。我前幾天聽見我娘跟我奶奶說話,她們說怕烈哥死在外頭,連親都不敢給他說,怕耽擱了別人家的姑娘。我心裏好難受。”
嚴清歌心頭也是一片黯淡。
她都快忘了,現在在位的皇帝是多麼好戰善征的一位。他在位的年頭,東征北戰,打下了大片江山,收複了許多邊疆民族。
北地寒冷,所以北地人最擅取暖,她重生前學會做的皮帽、皮護手,乃至家裏後來燒的火牆,都是北地的邊疆民族傳來的。
南地四季如春,可以一年種四季水稻,盛產各種水果香料,但是他們懶得種。南邊被打下後,南民內遷,內地人南遷,南米和南葛越來越常見,各種香料也漸漸降價,普通百姓家也用得起了。
西地多山多礦,又有大鹽湖。是以,西地被打下後,懂的冶煉的內地人遷過去,金銀器不再像之前那樣少見,鹽價從一百文變成十文……
這些邊疆民族的東西,慢慢的進入到了普通大周百姓生活的角角落落。她當時和所有的閨中夫人一樣,並沒有多想,直到現在她真正接觸到了出征將士的家人,才恍然發覺,那些給她生活帶下了新的色彩和便利的東西,都是用戰士的血換來的。
嚴清歌一時無語,但是,她又不能說這些都是錯的。因為,她實實在在的知道,幾十年後,領地擴大了近兩倍的大周,借助新打下來的富饒少民領地,方方麵麵變的有多強。即使內裏黨奸相伐,又有母雞司晨,但還是一副萬國來朝的欣欣向榮局麵。
她隻能在現在抱著哭泣的淩霄和她一起祈禱,期盼老天保佑將士們平安。
嚴清歌心中念頭此起彼伏時,趴在她懷裏的淩霄慢慢的止住哭,有點難為情的對嚴清歌甕聲甕氣道:“清歌,我以前還想過,若是烈哥不用出去打仗,考中功名,我就跟爹爹和媽媽說,上你家提親,讓烈哥娶你,我們還能在一起當好姐妹一輩子呢。”
嚴清歌被她逗得忽然有些想笑,她拍著淩霄的背道:“傻淩霄,就算我嫁給你哥哥,你不是也要出嫁了麼?到時候咱們還是見不到。”
淩霄掙開嚴清歌懷抱,怔然道:“好像是這樣的。但是……但是我爹媽一定舍不得我嫁出去。我在家呆一輩子,咱們當然就能繼續做伴了。”
嚴清歌無奈點了她腦門一指頭:“你想的太美了。等你年紀到了,你爹媽還不盼著把你掃地出門才怪呢。”
這時,窗口忽然穿來一聲噗嗤的笑聲,一個女孩兒在外麵道:“兩位妹妹年紀這麼小,就擔心著嫁人啦。”
嚴清歌和淩霄臉色一變,淩霄從榻上一躍而下,胡亂穿上鞋朝外走去,外麵那偷聽的女孩兒也不避人,竟然大刺刺的走進來。
現在正是倒春寒,外麵冷的很,加上天色已黑,院子裏也沒有丫鬟看著,誰能想到有人會躲在旁人窗戶跟下聽人說私房話。
嚴清歌看到來人,眼中冷光閃過,這偷聽的不是別人,正是元念念。
元念念上次在嚴清歌這裏吃了個大虧,被許多人看笑話,後來的弓馬課上,她都沒再跟嚴清歌說過話,免得自討沒趣,但是今日她笑的春光燦爛,滿臉得色,又找上門和嚴清歌講話,肯定是發生了什麼嚴清歌不知道的變故。
元念念麵對淩霄嫌惡的目光,輕笑道:“兩位妹妹也不請我坐麼。”
嚴清歌厭惡她的緊,淡淡道:“我們這裏廟小,容不下京城四大才女坐。元姐姐還是請回吧。”
元念念絲毫不氣餒,拿著帕子捂著嘴笑,目光在淩霄和嚴清歌身上來回流轉,咯咯開口道:“妹妹真是說笑,你家裏的庶妹不也是京城四大才女之首麼?怎麼就容不下我了。說起來,我家芊芊姐似乎已有幸見過她了呢,芊芊姐脾氣不好,竟然欺負你家庶妹,這事兒鬧得京城裏人盡皆知,芊芊姐這脾氣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改改呀。”
她這番話說的一句三歎,好似是在提元芊芊哀歎,其實根本就是在幸災樂禍。
嚴清歌哪裏還明白,肯定是嚴淑玉在外麵大肆宣揚元芊芊仗勢欺人,說元芊芊壞話,所以才鬧了這麼大動靜。這對元念念來說,倒是件難得的大好事。因為元家三姐妹的爭鬥裏,元芊芊是嫡女,無疑是最占優勢的。但是若她傳出脾氣暴躁,心眼狹小,容不得別人之類的惡女名聲,太子妃八成是做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