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鳳藻宮後,嚴清歌和水英、淩霄一起往回走。
方才皇後詢問時,嚴清歌一直將自己的愛好往讀書上生拉硬拽,生生塑造了一個古板的書呆子形象出來。
淩霄覺得今日的嚴清歌有些怪,可是她以為嚴清歌是初次進宮給緊張的。水英也覺得今日的嚴清歌怪怪的,但是她有時候沒和嚴清歌見麵了,以為是兩人太長時間沒見到,嚴清歌身上總會發生些變化的緣故。
是以,她們沒有對嚴清歌今天離譜的表現說什麼。
離開鳳藻宮前,皇後給她倆賞了菜,這代表著嚴清歌和淩霄要在宮裏吃過飯再走。
回去路上,引路的嬤嬤問道:“回去兩條路,一條是方才來時的路,一條要路過禦花園,不知三位姑娘要不要從禦花園過。”
水英來這裏很久了,還沒有去過一次禦花園呢。但是她興趣不大,她走前雲氏專門囑咐過她,讓她在宮裏一定要老老實實的,等她父親和哥哥回家,就能出來了,她最好能做個沒腿的聾子啞巴,熬過了這段時間就好,千萬不能這時候出事,不然連搭救她的人都沒有。
淩霄卻興奮道:“真的麼?我們能去禦花園麼?”
那嬤嬤點了點頭,帶著她們走上了另一條路。
沒多會兒,三個女孩兒就到了禦花園中。
花園裏盛開著萬紫千紅的美麗花朵,但是嚴清歌眼尖的發現,這些花大部分都是新移栽來的,根部還能看到不甚牢固的新鮮鬆土。而且,這兒的每一株花,都是盛開的剛剛好的,沒有一株是殘花敗柳。
為了讓宮裏的貴人們好好賞花,管理這禦花園的人真是下了好大的心思。他們要先把花先在別的地方養的漂亮壯實後,然後挑其中開得正好的移栽來,等花期過了再替換上新的。除了皇家,也沒什麼地方的院子能經得起這樣的折騰了。
嚴清歌卻是不禁感覺到一陣悲哀。
宮中的人難道和這花有任何不同麼?那些漂亮的女子們前仆後繼的被選進來,往往都隻落個紅顏未老恩先斷的下場,甚至從來都不曾得到皇恩,比這些花還慘。
這裏是個永遠不能在明麵上見到眼淚、衰亡、凋零和一切負麵東西的地方。可是,這裏的人真的就幸福麼?
正如眼前這些開著豔烈花朵的植物,它們被移走以後,因為短時期內兩次動土傷根,基本隻有死亡一個下場。
嚴清歌一聲不吭,卻沒有任何賞花的心思。水英也是眼觀鼻鼻觀心,一瞧就不是來賞花的。隻有淩霄一個人興高采烈。
大路對麵浩浩蕩蕩的走過來一群宮裝女子,全是宮女打扮,她們步伐匆忙,其中還有兩個口中小聲呼叫道:“五皇子,你仔細點兒,跑慢些,別磕到絆到了。”
嚴清歌一陣奇怪,她隻看到了那一群宮女,她們口中的皇子又在哪裏?
這時,一排高大的薔薇花後,鑽出來一個小小的肉呼呼的身影,他咯咯笑著在路上一陣小跑。方才正是那一排高大的薔薇花,擋住了他的身影。
這孩子隻有兩三歲大小,玉雪可愛,一雙黑生生的眼珠像是水銀裏養了兩丸黑玉一樣。嚴清歌心知這孩子必定是五皇子了。
她捋了捋思緒,回應了一下重生前的記憶,再看向五皇子的目光,就帶了些許不自覺的憐憫。
五皇子元禮為候妃所處,他有個同胞哥哥,是二皇子元禎。太子繼位後,元禎攜外家寧王府謀逆,事發後,元禎和寧王府侯家,及其母親候妃,共幾百口人,一同腰斬於市。
元禮當時隻有十二歲,還未成年,被流放到苦寒的北地。據民間流傳,他剛去第一年,就因承受不了寒冷,雙腿被凍壞了,變成一個癱子,沒活到二十歲,孑然死在邊關。
再過不到十年,元禮就會從高高的皇子位上,被拉低成階下囚。嚴清歌看著眼下這麼小的一隻肉團子,竟是覺得頗有些不忍。
元禮跑著跑著,看見前麵站著的嚴清歌幾人,他停下腳步,見嚴清歌她們穿的並不是宮裝,脆生生道:“咦,好奇怪的幾個姐姐。你們瞧著跟我的宮女們不一樣呢。”
那幾名宮女猜出嚴清歌幾人肯定是客人,急忙對元禮道:“五皇子,這是外麵進宮來覲見的女眷,不是宮女。”
“哦,你們是哪家的啊?”元禮裝出穩重樣子問道。
嚴清歌、水英、淩霄對著年紀尚幼的元禮行禮,一個個報上姓名。
元禮歪著腦袋指著她們道:“這個是嚴姐姐,這個是淩姐姐,這個是水姐姐,我都認得啦。元禮現在要去找母妃吃飯,幾位姐姐記得要來找元禮玩哦。”
“小禮子,你要誰找你玩啊。”忽的,一個戲謔的調皮少年聲在眾人背後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