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此處,衛樵心裏已經信了八九分。
炎修羽唯恐衛樵不夠信他,又加了把火,煽動道:“可惜!衛家百年經營,毀於一旦。你們若是再隱忍幾年,等北地平定,那個什麼蠻王被抓住了,往後你們就是正經的大周人了。不過若是你有了單於王寶藏,回歸北地,比在大周隱姓埋名……”
“你閉嘴!”衛樵猛地一轉身,用嗜人的凶狠目光盯住炎修羽:“我衛家堂堂正正,清清白白,族譜一百零六代,傳承千年,從來都是周人。”
嚴清歌和炎修羽不敢相信的看著衛樵。
衛樵咬緊腮幫,冷冷的目光在嚴清歌和炎修羽身上輪流落下。
“我不知你們聽了什麼風言風語,但我衛家幾百口人,並不是人人有罪。”他逼近了嚴清歌,尖銳的問道:“我二嫂和你是手帕交,從不過問政事,她的孩子未滿一歲,她們也是奸細?”
嚴清歌無話可說。
衛樵的目光越來越瘋狂:“就連我父親,也隻是聽上麵人的話做事而已。我衛家不過是一枚小小棋子!我們縱然做錯了事,也不該落這麼慘的下場!為什麼不找那些人,偏要拉我們做替罪羊!那日的大火,燒死了我衛家三百口人,掃地的,看門的,繈褓裏不會說話的嬰兒,我娘,我妹妹,兩位嫂嫂……一個也沒有放過!彼蒼天者,曷其有極!”
他說著說著,口中開始嘀嘀咕咕:“歐陽少冥……單於王……寶藏……”他聲音越來越大,人在石室內像是困獸一樣走來走去,壓抑的嘶吼出聲:“攻破大周……報仇!報仇!報仇!”
衛樵雙目充血,拳頭捏的咯吱咯吱響,身上露出瘋狂的氣息,好似要毀滅一切。
嚴清歌看著衛樵,靈魂竟是震蕩了起來,眼中不可抑製的含了兩汪熱淚。
一雙微微帶著薄繭的手覆上了嚴清歌手背,炎修羽握了握嚴清歌手,輕聲道:“別怕!”
衛樵已然完全是半瘋的狀態了,炎修羽還以為嚴清歌是被嚇哭了。
嚴清歌卻知道,她不是被嚇哭的,而是因為感同身受。
曾幾何時,她也曾被這樣的恨意包裹住,隻是她重生了一次,能夠不再重蹈覆轍,走出那些黑暗。
可是衛樵卻不是,他隻有這一世,隻能親手駕著仇恨這輛大車,載著痛苦,墜入無邊深淵。
雖然對衛樵的痛苦感同身受,可是嚴清歌卻並不能接受衛樵的做法。
她一向都認為,一個人做事前,要考慮清楚是否能承擔那後果再去行事。
衛家敢犯下謀逆通敵的大罪,一定少不了別人給的好處。這件事不發作,衛家當然會享受榮華富貴。但一旦事發,也定會連累全家。
衛樵口口聲聲罵著大周殘忍,殺了衛家全家上下,卻不提是衛家親自將全家放在這血淋淋刀口上的。
興許,他內心深處明白,可是卻不敢承認。
衛樵眼下是典型的贏得起,輸不起,走上了一條把自己越逼越緊的邪路。
興許皇帝就是知道衛樵的想法,才會將他委任為那個詭異的“北地安撫使”,對衛家背後的力量引蛇出洞。
嚴清歌是重活一世的人,知道後麵幾十年的時勢走向,衛樵想要借助北蠻的力量攻破大周,無疑是癡人說夢。因為最遲不過五年,北蠻王庭就會被全部生擒,送入京城押管,北地正式成為大周領土。
衛樵在山洞中轉來轉去,不知道走了有多久,才慢慢的恢複了平靜。
此時的他,對方才還頗有疑慮的“單於王寶藏”已深信不疑。
他轉身看看炎修羽,露出個冷淡的笑容:“我先去找那個歐陽少冥!炎小王爺,你隻管等著,我再來找你的。”
“好的,我等你!”炎修羽半點不怕他,點了點頭,好像兩人隻是約定了去春遊一般。
衛樵慢條斯理從袖子裏摸出一個厚厚的小棉枕,輕聲道:“不過現在,還請炎小王爺你睡一會兒。”說完後,他將那棉枕壓在炎修羽頭臉上,炎修羽瞪大了眼睛,想要反抗,但很快就閉上眼睛,軟倒在地。
“你……你對他做了什麼。”嚴清歌撲上去,拚命的要扯開衛樵的手臂,卻如同蜉蝣撼樹,一點用都沒起到。
衛樵鬆開炎修羽,輕輕一推,就將嚴清歌推得摔倒在地。嚴清歌眼冒金星,半天爬不起來。”
“隻是一點迷藥,過幾天,他自然就會醒過來。”
衛樵露出個傲慢的笑容,蹲下身,像是貓戲老鼠一樣盯著嚴清歌,聲音輕飄飄道:“我還有點兒時間,眼下也沒人能聽到我們的談話,不如我們開誠布公,來說說關於你的事情吧,嚴小姐!”